“主人,前面有人攔車,該是段士明派來的。”殷雪一語,姚莫婉與夜君清相視一眼,旋即走下馬車。果不其然,就在姚莫婉下車之時,對面一行人中跑過來一個身著綠色宮服的太監(jiān)。
“奴才吳子敬叩見楚后,叩見肅親王;噬现獌晌获{臨,已于宮中備下接風宴席,兩位請!闭f話的太監(jiān)年紀并不大,但一臉的圓滑相,且行事中規(guī)中矩,倒顯成熟。
于是姚莫婉與夜君清分別坐上了吳子敬早已準備好的紫紗鸞鳳轎,朝南彊皇宮而去,汀月和殷雪緊隨其后,為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姚莫婉特別吩咐殷雪不必隱藏,便與汀月一樣,全將自己當作隨從就好。
南彊的御花園真真是與眾不同,只見那一朵朵嬌艷欲滴的花朵上,必趴著一只只肉肉的蠱蟲,其形各異,有長有短,有紅有綠,場面煞是壯觀。
待姚莫婉與夜君清入席之后,南彊主段士明方才與其妹段梓桐和他最得意的女兒段婷婷踏入御花園。
“久聞大楚肅親王文韜武略,樣樣皆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彼实穆曇粲迫豁懫,段士明著龍袍走向夜君清,雙手握拳之時,夜君清亦作回禮。
一側(cè),姚莫婉細細打量段士明,幾年未見,段士明似乎沒怎么變樣,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雖稱不上俊美,卻獨有一種狂妄不羈的特色,尤其是高挺的鼻骨,讓整張臉層次清晰,宛如雕像。
“南彊主過獎了。”夜君清謙恭回應。段士明微微頜首,這才走到姚莫婉面前,深邃的眸閃爍出一股莫名的幽芒。
“這位一定是楚后姚莫婉了?”只是那一雙清澈靈動的美眸,便可以看出眼前女子絕非世人眼中的癡傻皇后。
“彼時南彊主出兵,解莫婉之圍,莫婉原想當面感激,苦無機會,如今相見,請受莫婉一拜!币δ駲汛焦雌穑┥碇畷r,卻被段士明攔了下來。
“楚后不必如此,朕這么做,只是想還前楚后姚莫心一個人情!倍问棵髦毖圆恢M。待段士明落座之后,跟在他后面的段梓桐似有深意的站在了姚莫婉面前。
“楚后既知當年之事,便該從莫心姐姐那里聽說過本宮的名諱了。”段梓桐饒有興致的打量姚莫婉,眉眼間倒與姚莫心有七分相似。
“大姐常在莫婉耳邊夸贊晗月公主聰穎睿智,善解人意!彼l(xiāng)遇故知,再見段梓桐,姚莫婉心底還是很激動的。
“若論睿智,這世間怕沒人比得過莫心姐姐,楚后請坐!倍舞魍┞曇粲行┍瘧,眸間的惋惜讓姚莫婉莫名的感動,千里之外,竟也有人為自己的死哀傷呢。
“難得與大楚素有戰(zhàn)場神話之稱的肅親王相見,婷婷榮幸之至!膘`動的聲音宛如春雨杏花,傳進人的心里,漾起漣漪陣陣。姚莫婉聞聲望去,心不經(jīng)意的沉淪,好美的女子,便是閱人無數(shù)的姚莫婉都覺驚艷。
只見女子一身雪白,匝著繁復花邊的裙裾在風中蕩起碎波似的浪花,女子又仿佛是踏云而來的仙子,優(yōu)雅的站在了云彩上,美的令人窒息。墨色的長發(fā)飄逸于肩,傾瀉如瀑,陽光下,墨發(fā)流轉(zhuǎn)著瑩瑩光澤,動人心魄,卷曲的睫毛輕眨著,如羽翼般柔美如畫,水樣的黑眸似瑩火一樣注視著眼前的夜君清,絲毫掩飾不住那眸光中的敬重和欽佩。
“過獎。”夜君清只道眼前女子是美的,這種美,難得一見。
“肅親王莫怪,婷婷乃朕唯一的女兒,平日里嬌寵慣了,今日聽聞肅親王駕臨,吵著要來赴宴,婷婷,還不回到座位上去!痹诳聪蚨捂面脮r,段士明眼睛充滿疼惜,姚莫婉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莫名沉重。
宴席稱得上隆重,甚至是奢華,可姚莫婉等人卻真心承受不起,此刻,看著玉盤里被炸的焦黃的蟲子,姚莫婉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尤其是目及周圍那些花花草草上的蠱蟲,盤子里的東西就更難下咽了。不止姚莫婉,夜君清亦有同感,所以整頓宴席下來,姚莫婉和夜君清不但沒飽,反而更餓了。
且說宴席結(jié)束后,吳子敬依著南彊王的吩咐將兩人分別安頓下來,汀月則被姚莫婉派去照顧夜君清。
適夜,月朗星稀,繁星點點,姚莫婉獨倚窗邊,風起,漸有涼意。
“主人,有人來了!币笱┫乱庾R靠近姚莫婉,以防有人偷襲。姚莫婉轉(zhuǎn)身時,赫然看到段梓桐已然走了進來。
“梓桐冒昧打擾,不知楚后是否歡迎?”段梓桐一襲淡紫色華裳裹身,裙裾拖沓三尺,在月光的映襯下,閃著淡淡的冷光。
“自是歡迎的,殷雪,奉茶!倍舞魍┮卜Q得上是傾城的美人,眉如墨畫,眼似繁星,白皙無暇的肌膚,窈窕曼妙的身段,彼時她也曾是南彊的第一美人。只是美人遲暮,她雖稱不上遲暮,但相比之下,段婷婷身上散著的那股青春飛揚,那才是要了血命的!
“不用,梓桐想與楚后單獨聊幾句!倍舞魍┑纳裆置C穆,眼底一片冷意,卻無害。
“殷雪,你先退下!备杏X到段梓桐身體散出來的肅冷之意,姚莫婉斂眸。正色看向殷雪,殷雪不敢怠慢,正欲起步時,卻被段梓桐攔了下來。
“本宮知你武功不弱,你放心,本宮只是想與楚后閑聊,斷不會傷她半分!倍舞魍╇m是看著殷雪,實則卻是說給姚莫婉聽的。
殷雪聞聲,下意識看向姚莫婉,待見姚莫婉點頭,方才真正退了出去。
“公主請坐!鼻艺f殷雪離開,姚莫婉伸手倒了杯茶,繼而推向段梓桐方向。
“你到底是誰?”段梓桐的話問的不著邊際,姚莫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婉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币δ裥ρ,眉眼彎彎。
“莫心姐姐……”段梓桐目露悲戚,眼中有淚。姚莫婉聞聲微震,旋即苦笑,姚莫心已經(jīng)死了,她想什么呢!
“大姐得公主如此思念,九泉之下必定欣慰。”姚莫婉唇啟,笑意入心。
“雖然梓桐不知莫心姐姐何以換了這副皮囊,但梓桐知道,你就是姚莫心,一定是!”段梓桐信誓旦旦,聲音堅定異常,尤其那雙眼睛,仿佛是穿透了姚莫婉的身體,將她看到骨子里。
“開……開什么玩笑呢!”即便親身經(jīng)歷,姚莫婉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會時常照照鏡子,方才確定這世間確有借尸還魂這種事。她無法想象段梓桐如此肯定的根據(jù)在哪里。
“梓桐沒開玩笑,想必莫心姐姐還記得當年在南彊時,曾吃過梓桐親自為姐姐做的糕點,只有一次,而那一次,梓桐朝姐姐的身體里下了同心蠱!倍舞魍┑臏I,無聲劃落,聲音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