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清越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質(zhì)疑忽然響起,姚莫婉聞聲陡震,四目相視間,她正看到夜君清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自己。
姚莫婉狠噎了下喉嚨,這一瞬間,她真想立刻將自己落在夜君清臉上的那根手指剁掉,然后云淡風(fēng)輕的告訴夜君清,那不是她的。
“咳咳……顴骨和鼻梁一樣高,從面相上看就知道你的命短不了!币δ袷宙(zhèn)定的在夜君清臉上又拍了兩下,這才把手移開。
“本王只聽過相面,還沒聽過可以用手摸的?”夜君清吃力搥起身子,狐疑看向姚莫婉。
“所以說王爺孤陋寡聞,其實(shí)除了兵法,王爺也該涉獵一些其他方面的知識。”姚莫婉強(qiáng)自鎮(zhèn)定開口,心底已將那個庸醫(yī)詛咒了九九八十一遍,不是說午時才會醒么?現(xiàn)在什么狀況啊!
“對了,楚漠信現(xiàn)在怎么樣了?”夜君清覺得姚莫婉的提議純屬找茬,索性不加理會,而且他也沒有力氣和姚莫婉探討誰的涉獵面更廣的問題。
“莫婉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殷雪說王爺為救楚漠信差點(diǎn)兒連命都不要了?莫婉想知道,王爺就這么看輕自己嗎?”姚莫婉的突然激動讓夜君清匪夷所思。
“本王沒看輕自己?”夜君清原本以為姚莫婉是來道謝的,就算不道謝,至少態(tài)度也該好一點(diǎn)。
“那王爺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換楚漠信的命?”姚莫婉只想讓夜君清知道,這個世上,沒有誰的命比他更矜貴。
“情況所迫,那個節(jié)骨眼兒,本王沒有選擇。”不管為了大楚,還是為了姚莫婉,就算只為了一條無辜的生命,他都不能中途放棄。
“你不是沒有選擇,你根本就是想尋死,你以為自己死了就可以和大姐團(tuán)聚,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這樣輕生,大姐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再見你!”姚莫婉有些激動開口。
“你這是怎么了?本王救他難道不對,當(dāng)時可是你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一定要救活他的!”夜君清劍眉微皺,完全不明白姚莫婉生氣的理由。
“那是因?yàn)椤蹦鞘且驗(yàn)槟且豢,她把楚漠信?dāng)作了仲兒,可這樣的話,她怎么說得出口。
“你說啊?因?yàn)槭裁?”夜君清很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理由會讓姚莫婉不顧自己的尊?yán)和顏面跪在他面前。
就在這時,房門輕響,汀月端著參湯走了進(jìn)來,才一入內(nèi)室便感覺一股冷風(fēng)撲面而至。
“娘娘……這是您吩咐為肅親王準(zhǔn)備的參湯!蓖≡鹿Ь撮_口,不敢抬眸看姚莫婉的表情。
“他連命都不想要了,還喝這些東西做什么!端回去!”姚莫婉憤憤然開口。汀月聞聲便知主子正在氣頭上,于是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
只是還沒等汀月走出房門,便被姚莫婉叫了回來。
“算了,把參湯端回來,喝不喝是他的事!”即便慪氣,可姚莫婉還是不忍心讓夜君清餓那么一丁點(diǎn)。就在汀月轉(zhuǎn)身回來之時,姚莫婉卻已邁步走向房門。
房門緊閉一刻,夜君清狠吁口氣,繼而看向汀月,
“汀月,誰踩著她尾巴了?”夜君清十分肯定,姚莫婉來之前必是先被人惹毛了,不然還不至于這么不講理。
“這個奴婢不知,不過娘娘在進(jìn)這個門之前還是和顏悅色的!蓖≡轮馐置黠@。
“是本王?本王都沒下床!一定是她進(jìn)門的時候被門夾到尾巴了!”夜君清如是想。汀月聞聲唇角下意識抽了兩下,不再開口。
離開東廂房,姚莫婉徑自走進(jìn)院落的梨花園內(nèi),懊惱的坐在秋千上。自己這是怎么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竟這么容易喜形于色?是哪里出了錯?
姚莫婉靜靜的坐在秋千上,任梨花蕭索的落下來,她需要冷靜,需要沉淀,需要找出問題的根源。
不知坐了多久,姚莫婉恍然,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夜君清面前如此失控,是因?yàn)樵诤,不同于彼時報恩似的在乎,這種在乎潛移默化,不時何時,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的全部。
午膳之后,姚莫婉拋開心底的煩亂和糾結(jié)踏入西廂房。只是才一進(jìn)門,便被兩名侍衛(wèi)攔了下來。
“本宮只是想來看看小王爺!币娀矢⌒葑叱鰜恚δ竦暤。
“你們退下!被矢⌒菔疽馐绦l(wèi)離開,隨后做了個請的姿勢。姚莫婉沒料到皇甫俊休會這么好說話,心底倒有些慶幸。
“小王爺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高燒不退,雖然他們說這是正常反應(yīng),可俊休還是擔(dān)心,如果可能的話,俊休希望娘娘能想些辦法!被矢⌒莸穆曇敉钢唤z哀求和期望,姚莫婉聞聲止步,轉(zhuǎn)爾看向皇甫俊休,
“你現(xiàn)在不懷疑是本宮下的毒了?”
“俊休之前若說過什么冒犯娘娘的話,還請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是小王爺用命保護(hù)的人,應(yīng)該不是兇手!被矢⌒菟朴猩钜忾_口。
“本宮不明白你的意思?”姚莫婉秀眉微蹙,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小王爺身中劇毒一刻還不忘娘娘安危,定要俊休不將此事稟報給太子殿下,那是因?yàn)樾⊥鯛斪盍私馓拥钕,如果知道小王爺是在關(guān)雎宮出的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娘娘做的,太子殿下都不會善罷甘休!被矢⌒菡_口。
“楚漠北心疼這個弟弟是出了名的,這個本宮不懷疑。”姚莫婉微微點(diǎn)頭,心底多少有些震撼,她不明白,楚漠信為何在生死關(guān)頭還會想到自己,這樣的情分,她自問沒有。
姚莫婉走進(jìn)內(nèi)室時,皇甫俊休揮手退了伺候的宮女,這一刻,姚莫婉看清了榻上的人兒,只見楚漠信無力的躺在床上,額頭覆著拭巾,面頰透紫的紅,薄唇干裂,甚至滲出血跡。
“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這么燙!”姚莫婉急忙上前坐在床邊的木凳上,手指撫過楚漠信發(fā)燙的面頰,倏的又抽了回來。在感覺到楚漠信面頰的熱度時,姚莫婉的心似被人狠揪一下。
“娘娘……”
“一個拭巾怎么夠!再讓人多拿幾條來!還有,把水換了!”皇甫俊休才欲開口便被姚莫婉打斷,看著姚莫婉眼中透著的焦急,皇甫俊休暗自舒了口氣,旋即命宮女依著姚莫婉的吩咐行事,自己則悄然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楚漠信昨夜囈語要找姚莫婉,皇甫俊休也不會讓姚莫婉踏進(jìn)西廂房,只是如今,凡是能讓楚漠信稍稍好受一點(diǎn)的事,皇甫俊休都樂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