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之后,岳飛本來想將娘親接下天山,卻不料,娘親因為梅劍竹劍的去世而傷心過度染上眼疾,本來干澀的老眼,此時,淚水漣漣,一雙失神的眼睛腫脹的像燈籠一樣,岳飛哪敢造次,只得勸慰娘親歇息一些時日再走。
據(jù)娘親說,她的眼疾是月子里落下的,眼疾這么厲害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爹爹溺水罹難,娘親哭的跟淚人一樣,醒來后,眼睛幾乎看不見人,好在那時岳飛還在吃奶,強(qiáng)大的精神支柱,加上自己尚有奶水涂抹,歷經(jīng)數(shù)日,眼睛終于恢復(fù)。
這是第二次,可能因為要好的老姐妹突然離去,心中非常悲痛,加上自己年老情感脆弱,一想起這事,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連續(xù)六日的落淚,岳母的眼睛再也承受不住,只得停下來治療,一連數(shù)日,凡是靈鷲宮治療眼疾的藥物都用過,依然不見好轉(zhuǎn),岳飛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他一邊與紫薇給娘親治療,一邊想辦法安慰娘親。
岳飛為娘親的眼疾著急,可有兩個人不著急,這兩個人一個是張顯,一個是紫檀,前些日,因為要祭奠周侗,安葬梅劍竹劍,有心愛慕的兩個年輕人,把好感、暗戀埋在心底,F(xiàn)在,送走了周侗、安葬了師傅師伯,愛情鳥又從他們心頭飛起。
蒙娘雖然患有眼疾,但眼疾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要安心休養(yǎng)些時日,自然就會恢復(fù),紫檀被張顯的憨態(tài)所折服,被張顯英俊強(qiáng)壯的相貌所傾倒,她以給岳母尋找眼疾藥典為由,讓張顯來給她幫忙,張顯也樂不得有這樣的機(jī)會,聰明睿智的紫檀姑娘早已占據(jù)了他的心扉。
就這樣,你來我往,兩人的情感迅速升溫,已經(jīng)到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岳飛從第一天就看出兩人之間互有好感,否則,他也不會在紫薇面前提議立張顯和紫檀為義子義女。
這一日,岳母的眼疾還沒有好轉(zhuǎn),紫薇領(lǐng)著師姐妹前來看望,當(dāng)然紫檀也在其中,張顯早早就來給蒙娘煎藥,看到張顯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fù)渖戎咸春茏匀坏刈哌^來幫忙。
老七紫藤也是一個“快嘴丫頭”,道:“紫檀妹妹,還沒有過門,你就這么護(hù)著相公啦!要是過了門,恐怕我們看一眼,你都會把我們眼珠摳下來,我看你這樣如何得了喲!”
岳母聽了莫名其妙,因為有眼疾,也看不到什么狀況,道:“紫藤丫頭,你這個話說的好無來由,你告訴老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岳飛連忙言道:“娘,師姐說的是紫檀師妹與張顯,自從立為師姑的義子義女后,兩人有了愛慕之情,剛才師姐是在拿她倆人調(diào)侃呢?”
岳母聽了哈哈大笑,不僅笑彎了腰,而且是老淚縱橫,過了半天,岳母對眾人言道:“好事,好事,老身一輩子沒當(dāng)過媒婆,今日就要當(dāng)一回,要為顯兒提親,看看掌門人及幾位師姐是否同意呀!”
不待紫薇等師姐妹們言說,紫藤戲謔道:“伯母,還是你理解掌門人,知道師姐背負(fù)逍遙派發(fā)揚光大的重任,你立即為紫檀做媒,希望她多生娃,好將逍遙派發(fā)揚光大。”
眾人聽了紫藤的話,哈哈大笑,紫檀的臉被漲得通紅,嘴里還不住喊道:“師姐好壞,不來了!不來了!”雖然嘴上這么埋怨,但幸福甜蜜的感覺溢于言表,一副嬌羞的面容離開衾夢園。
岳母這一說,紫薇等眾姐妹都沒意見,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座橋”,只要兩人愿意,逍遙派決不阻攔,但等適當(dāng)時機(jī)給他們完婚,張顯紫檀的婚事就這么定了下來,眾姐妹看時候不早,離開衾夢園,讓老太太好生休息,有空再來看望。
人們常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不假,頭天眼睛還腫的像燈籠一樣的岳母,在聽了張顯的高興事后,嘩嘩流了一陣眼淚后,眼睛開始消腫,布滿眼球的血絲開始消退,慢慢看東西更清晰了,經(jīng)過幾日將養(yǎng),岳母的眼疾完全康復(fù),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天。
這一日,天氣晴朗,岳飛來到靈鷲宮大廳與紫薇等眾姐妹辭行,領(lǐng)著張顯,背著娘親,過了斷崖,下得天山,來到寄存馬匹的山民家中,取出戰(zhàn)馬,又雇用一輛馬車,載上娘親一路向相州行來。
六月如火,居住在天山之上,岳母還覺得怎樣,下得天山,天氣越來越炎熱,岳飛張顯兩個年輕人倒沒什么,可是老邁的岳母如何能夠承受得了這樣的天氣,只能且行且歇,足足行了二十多天才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xiāng)。
此時,岳飛沒有將娘親接回王家莊,而是將娘親直接接回孝悌里,一路之上,岳飛把自己在光明頂搭救悟澄大師,臥虎嶺擒刮地虎方魁,解救銀兒小姐,慶功宴上菜知道縣令李春原來是爹爹的結(jié)義兄弟,亞父李春托悟澄大師說媒,將銀兒小姐許配給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
岳母聽了甚感震驚,道:“飛兒,李兄弟將女兒銀兒許配給你,娘不反對,可是,思陽姑娘對你情愫已深,在天山的這些時日,她伺候為娘如同親娘,你這樣讓老身如何向思陽姑娘交代?”
“娘,我知道思陽姑娘是個好姑娘,可洪大哥對思陽姑娘愛慕有加,君子不能奪人之美,更應(yīng)該有成人之美,飛兒已經(jīng)把思陽姑娘刻有生辰八字的玉佩轉(zhuǎn)交給洪大哥,相信洪大哥和思陽姑娘會成為珠聯(lián)璧合的一對!痹里w告訴娘親道。
“兒啊!你這樣做,恐怕不妥,女孩家的心思娘最懂,她不會因為你的撮合而與洪七走到一起;你的心思娘也明白,思陽姑娘不是那種恬靜的女孩,你是怕將來沒有人在為娘跟前替你盡孝,所以才舍棄思陽姑娘的,你這樣做太不公平了。”岳母臉色微蘊(yùn)道。
“娘,飛兒欠思量,您老別生氣,但是,飛兒自從認(rèn)識思陽姑娘以來,一直就把她當(dāng)親妹妹一樣看待,沒有更多的想法,是飛兒與她沒有那個緣分吧!”岳飛解釋道。
“唉!事已至此,為娘還能說什么呢?一邊是你亞父之女,一邊是為娘喜歡的姑娘,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思陽姑娘同意,吾兒能否納思陽為偏房,亦可讓為娘有副老臉見一見師太她老人家!痹滥刚髑蟮馈
“娘,這又是何苦呢?思陽姑娘嫁給大哥,也不會委屈她的,這樣做豈不是玷污了思陽姑娘的情感,還是讓我們以兄妹相稱更為妥帖。”岳飛對娘親解釋道。岳母無語。
岳母回到闊別幾十年的孝悌里,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這里的一草一木岳母是那么的熟悉,卻又是那么的陌生,族人、相鄰紛紛出來喜迎岳母,李春夫婦得知嫂夫人歸來,領(lǐng)著妻子、銀兒、銀瓶迎到莊外,有喊弟妹的,有喊嫂夫人的,有喊婆母的,有喊祖母的,一時之間,歡聲笑語一片。
就在這時,莊外馳來兩匹快馬,跑在頭前是一位身材高大,威風(fēng)凜凜的大漢,后面跟著一匹冷霜牝驪青鬃馬,馬上一位女俠,此二人非是別人,正是丐幫幫主洪七和了又未了的徒弟思陽姑娘,兩人尚未進(jìn)莊,洪七就高聲喊道:“岳賢弟,從天山回來也不知會愚兄一聲,愚兄可是不請自來了!
岳飛一聽大哥洪七到來,撇下眾人,抱拳相迎道:“小弟岳飛諸事纏身,未能及時知會大哥,還請見諒,今日你我兄弟相聚,歡喜一堂,豈不美哉!”
洪七提前下馬,與岳飛抱拳還禮,思陽姑娘直接將戰(zhàn)馬催到岳飛眼前,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岳哥哥,讓人群中的岳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見銀兒愣愣地看著思陽,情急之中走過來言道:“思陽閨女,你讓為娘想的好苦!”
“哎!娘,您老回來啦!”思陽見到岳母,邊答邊下馬,與洪七一道過來給岳母磕頭。
岳母一邊拉她們起來,一邊介紹道:“七兒、思陽,這是飛兒的岳父岳母,這位是飛兒后續(xù)的妻兒淑貞,你們一起過來拜見!”
洪七心中暗喜,思陽一聽岳母介紹,“撲棱”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飛身上馬,手提馬鞭,劈頭蓋臉朝岳飛抽下,岳飛也沒躲讓,馬鞭越過岳飛右肩,鞭尾不折不扣地抽打在岳飛身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思陽似乎還不解氣,再次掄起馬鞭,洪七飛身擎住思陽揮鞭的手,思陽一看馬鞭無法落下,掙了掙,掉轉(zhuǎn)馬頭向北馳去。洪七只得與眾人辭別,飛身上馬,一路隨思陽追了下去。
那位問了,洪七思陽多番打聽,都沒有岳飛的消息,如何會在岳飛從天山回來,不早不遲趕到孝悌里呢?原來,思陽在洛陽探聽岳飛的消息未果,一直在洪七的陪同下,看盡洛陽景色,而洪七也是真心幫助思陽探查,可是,洪七一直以為岳飛回來必然要回王家莊,所以,他命太行分舵弟子把王家莊作為重點,探知岳飛的消息,只要岳飛一回來,立馬飛鴿傳書?墒牵舜卧里w并沒有回王家莊,而是直接回到孝悌里,丐幫弟子怎么也沒想到,就這樣,陰差陽錯,他們始終沒有得到岳飛的消息。
當(dāng)岳飛從天山上下來后,認(rèn)識岳飛閃電搏龍駒的弟子飛鴿傳書給洪七,說岳飛與張顯從天山接了娘親,回歸故里,洪七、思陽喜不自禁,一路狂縱,兩人來到王家莊,等到了王家莊,才知道王家莊已經(jīng)易主,他們告訴洪七,聽王員外等人說,岳飛回孝悌里定居了,不僅如此,就連王員外、湯員外、張員外也一起搬到孝悌里,莊園現(xiàn)在賣給我們了。這樣,洪七領(lǐng)思陽匆匆忙忙趕往孝悌里,才出現(xiàn)前面的一幕。
羞憤和失落,一下子讓思陽姑娘掉進(jìn)萬丈深淵,心中的苦楚浸滿心頭,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一雙美麗動人的眼睛毫無淚滴可言,有的只是一腔的怨恨,她不停地?fù)]舞馬鞭,使勁地抽打在馬的三岔股上,似乎這三岔股就是她怨恨到了極點的岳飛,可憐的冷霜牝驪青鬃馬,已經(jīng)奔跑如飛了,主人還是不停地抽打自己。所以,戰(zhàn)馬也發(fā)起飆來,一沓身形,四蹄翻飛,逢山過山,逢田過田,展眼工夫?qū)⒑槠邅G在一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戰(zhàn)馬停了下來,“噠噠噠”地往回走,因為,奔跑如飛的戰(zhàn)馬忽然感覺身上輕了許多,主人也沒有抽打自己,它知道,肯定是主人掉了下去,所以,它順著來路往回找。
寶馬良駒就是寶馬良駒,不一會兒,冷霜牝驪青鬃馬在一處草叢中找到思陽,原來,思陽心中羞憤交加,在奔跑中一時暈厥,不自覺地從馬上掉了下來,好在戰(zhàn)馬及時找到她,冷霜牝驪青鬃馬打著響鼻將思陽拱醒。
此時的思陽,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紛涌而下,她想喊、她想叫,她想以頭蹌地,可這樣畢竟有辱女兒家的斯文;她想問蒼天,問大地,可眼前卻是茫茫一片灰色。
她扶住馬的嚼頭,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另一只手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抓住馬的鬃毛,有氣有力地依偎著馬前腿,依然有種眩暈的感覺。
思陽想想自己從出世以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狼狽,四年多的夢寐以求被這活生生的現(xiàn)實擊得支離破碎,在心里無數(shù)此念叨的岳哥哥,如今成了她人的丈夫,很明顯,身旁還依偎著一雙小兒女,這如何能讓思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