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皮的確有自知之明,他從岳飛的武功路數(shù)中已經(jīng)看出,岳飛乃周侗的門人,當年,周侗大戰(zhàn)丁春秋,三寸皮作為見證人之一,對周侗的武功路數(shù)刻骨銘心,尤其是周侗的輕功,飄舞起來如同展翅的蝴蝶,翻飛的云燕,剛勁而婀娜,柔韌而利落,絲毫不給丁春秋占到上風,如今,岳飛只一個“落葉隨風”,讓三寸皮心膽俱寒,因為,逍遙派除了周侗為男性外,其他都是女弟子,女弟子當然不會收男子為徒,所以,三寸皮在岳飛使出“推波助瀾”的招式后,疾急如驚弓之鳥,茫忙如漏網(wǎng)之魚,趁著“霹靂散”煙霧的遮掩,迅速逃進溶洞。
岳飛一看煙霧乍起,趕緊使了一招“風卷殘云”,將眼前的煙霧推開,再一看,三寸皮已經(jīng)不知所蹤。他走到三寸皮所處的位置,往旁一看,前面是懸崖峭壁,峭壁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峽谷,由于少量的霧氣,讓人感到非常深邃。岳飛環(huán)顧四周,憑三寸皮的輕功,不可能跳下懸崖峭壁,唯一可以逃脫的,就是山壁上的這些溶洞,他向湯懷王貴交代后,自己順著最近的溶洞追了下去。
岳飛估計的沒錯,三寸皮就是從身旁的溶洞中逃竄的,他對這里的溶洞太熟悉了,哪個溶洞到哪里?哪個溶洞有多大?他都了如指掌,盡管他打不過岳飛,要想逃生,還是易如反掌。由于岳飛的武功比自己高出的太多,他只好就近逃竄,沒容他多想,就逃進這個既寬大,又復雜的溶洞中。
只見這個溶洞,寬廣處,可以埋伏下十萬兵馬,狹窄處,只能容一人通行,如果要是在這樣的溶洞中尋找一人,簡直是大海撈針。岳飛進入溶洞后,對寬廣的地方,使出“道沖”身形,將身體高高拔起,鳥瞰四周,好在,溶洞中透著光亮,有的地方還能夠看到太陽的光芒,岳飛確信沒有三寸皮之后,繼續(xù)追趕,這樣一來,追趕的時間被耽誤了。
再往前,似乎是兩個溶洞相連之處,而相連的洞口犬牙交錯,只能容一人慢慢通過,岳飛走到近前,發(fā)現(xiàn)石砬子上有絲織狀的東西,岳飛拿在手中一看,原來是一束黑色絲帛,這無疑是三寸皮匆忙中刮在石砬子上留下的,岳飛確信,三寸皮就是從這個洞口通過的,狹窄的溶洞無容身之所,光線也很暗淡,若非岳飛內(nèi)功精湛,夜能視物,很難前行,輕功在這里也無法施展,岳飛深吸一口氣,手腳并用,在溶洞內(nèi)緊緊追趕,過了約半個時辰,岳飛已經(jīng)能夠看到前方的光亮,溶洞也越來越寬敞,似乎到了溶洞的另一個出口,岳飛喜出望外。
出得洞口,岳飛遠遠就見前方一點黑影下到谷底,拼命向另一座山逃去。岳飛心想,谷底比較袒露,沒有遮擋的地方,是捉拿三寸皮的最佳場所,若是讓他逃上山去,恐怕又要費一番周折,想到這,他提神貫氣,將逍遙派的輕功使到妙之毫巔,展眼之間,人影與他越來越近,此時,三寸皮也發(fā)現(xiàn)隨后追趕的岳飛,他只恨爹娘為他少生兩條腿,將下三濫的輕功使到極致,兩人間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
追趕之中,他們拐過一個山坳,忽然,前方出現(xiàn)一個上百人的送葬隊伍,所有人都是一身縞素,在送葬隊伍的前面,二十四人排成四行,手持招魂幡,隨手扔著紙錢;在二十四人之后是十三位紅衣紅帽的喇嘛,呈錐形排列,前面三人吹著木魚,后面四人吹著喇叭,最后八人打著瑪尼輪(即轉(zhuǎn)經(jīng)輪)。在喇嘛之后是一輛駟乘馬車,馬車之上裝著一個紅油漆面的棺材。在棺材之后又是一輛馬車,馬車上跪著一位美婦人,發(fā)如青絲,目似朗星,豐臀細腰,一身素服;她一手扶車轅,一手掐腰際,宛若思凡的仙女,捧心的西子,在馬車顛簸之中,她凝眉蹙戚,面帶悲容,更顯夫人的美艷絕倫;身旁跪著一位二三歲的孺子,一張粉嘟嘟的小臉,似乎從美婦人的臉上活脫脫扒下來一樣,甚是虔誠和可愛。
在這輛馬車之后,依然跟著兩輛馬車,第一輛馬車上,擠壓壓跪著許多女人;第二輛馬車上坐著兩位男子,一位是老者,須發(fā)皆白;旁邊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也都是一身縞素?墒,在他倆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悲傷的神色,尤其是這位年輕的后生,一副桀驁不馴、孤傲自負的神情,臉上充滿別人無法讀懂的怨恨,坐在車上,兩眼斜視藍天,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三寸皮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頭看岳飛離自己還有多遠,他恨地上沒有一個地洞讓他立即鉆進去,心中害怕到了極點,越害怕,腳下越拌蒜,當他回過頭來再想往前跑時,一頭撞進送葬的人群中,本來“嗚里哇啦”的隊伍被沖得東倒西歪,吹樂的喇嘛摔倒好幾個,隊伍被迫停了下來。這時,有人高聲喝道:“什么人這么大膽,竟敢沖撞歐陽公子的法事?把他給我拿下!”話音剛落,馬車之后的挑夫,呼啦啦上來好幾位,沒費多大力氣將三寸皮擒個正著。此時,岳飛也來到近前,對著送葬的隊伍躬施一禮道:“各位孝子,在下追趕星宿派余孽到此,不想,沖撞主家法事,岳飛在這里給主家賠不是,還望各位孝子多多海涵!愿逝者的靈魂早日升入天堂!”
岳飛的話剛落,早已震驚一人,此人正是車上的那位老者,心想:“老夫蝸居在白駝山多年,除了義子和老友外,無人知曉,此子何故出此狂言。”他又一想:“不對,此子并非沖老夫而來,好像在追趕什么人,難道……”老者想到這里,他對身旁的年輕人說到:“鋒兒,前面這位年輕人口出狂言,老夫不便出面,否則,會留下以大欺小的罵名;你到前面去看看,與那位年輕人過過招,也好試試你的身手!
年輕人聽了老者的話,答應一聲道:“是,鋒兒遵命!”話音剛落,他兩只腳尖同時彈起,整個身體像一只騰空的蛤蟆,躍過眾人,來到岳飛近前。岳飛看到這個年輕人,一個“蛤蟆縱”來到眼前,知道此人武功不弱,他拱了拱手道:“這位兄臺,抑或是主家孝子,岳飛給你賠禮了。只因星宿派余孽作惡多端,魚肉鄉(xiāng)里,荼毒生靈,使百姓不安,民聲載道。在下身為練武之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乃我輩本分,今日追趕星宿派余孽到此,驚擾主家法事,還請兄臺多多海涵!請主家將星宿派余孽交與在下!痹里w說完,對棺材深施一禮。
聽了岳飛的話,年輕人從鼻子里輕哼一聲道:“哼,你有何能為敢言除暴安良,你們這些小白臉就喜歡自詡名門正派,本公子今天要是不將人交與你,你奈我何?”岳飛心想“強龍不壓地頭蛇”,遂和顏悅色道:“這位兄臺,依你之見,當如何?”年輕人道:“要人可以,是你沖撞了我家兄長的法事,你必須為我的兄長披麻戴孝,否則,別說要人,就算你要走出這白駝山地界,還要看我的心情如何?”
聽了年輕人的話,換作別人早已氣炸胸膛,可是,岳飛乃周侗的門人,上善若水,處變不驚,師傅早已告誡過他,戰(zhàn)場臨敵,一定要心如止水、不驕不躁,心浮氣躁乃兵家和練武之人的大忌,聽了這樣的話,岳飛不怒反笑,一陣爽朗的大笑后,高聲言道:“古人言‘久居蘭室久聞而不知其香,深居鮑肆久聞而不知其臭’,白駝山和星宿海果然是一丘之貉,說話做事毫無迥異,真乃蛇鼠一窩。”
一句話將眼高過頂?shù)哪贻p人激的猴屁股著火——跳了起來,大聲言道:“岳飛,如果我歐陽鋒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道馬王爺長三只眼!闭f完,一個“氣吞山河”,身體彈起兩丈余高,凝聚雙掌向岳飛拍來,這種由上往下的招式,在力道上占據(jù)優(yōu)勢,他以為,憑自己雙掌浸透的功力,對方不敢硬接,否則,非砸成肉餅不可。
可是,他想錯了,與他交手的人,可以說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除了蕭峰、周侗、段譽等老輩人物,岳飛、洪七已經(jīng)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在同齡人面前,岳飛怎肯服輸,對于這位霸道的年輕人,岳飛也想還以顏色,所以,待歐陽鋒的掌力拍到,岳飛將天罡徵氣凝于雙掌,一個“舉火撩天”,硬碰硬與歐陽鋒對了一掌,四掌相碰,發(fā)出“轟”的一聲巨響,歐陽鋒如同一只斷了線的紙鷂,連翻帶墜,跌出有三丈多遠;而岳飛仍然是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兩下較量,還是岳飛內(nèi)功高出多多。
歐陽鋒一看在自家門口丟盡顏面,臉上掛不住了,再看岳飛站著未動,以為膽怯,一個“蟾蜍翻身”,緊跟著一個“蟾沙千里”,再次來到岳飛面前,使了一招“作勢相撲”,雙掌在前,整個人像一只射出的利箭,更像是一只捕食昆蟲的蛤蟆,高高躍起,義無反顧。岳飛從歐陽鋒的招式中已經(jīng)看出,這種武功叫蛤蟆功,也叫少林癩子功,是少林七十二門絕學中的一種,一旦蛤蟆功練到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地步,就連小無相功中的天罡掌也無法與之抗衡。
蛤蟆是一種休眠動物,別看身上長的癩了吧唧,它白天躲進洞中采集天地之靈氣,夜晚對月鼓噪吸收日月之精華,渾身的癩子存滿毒素,粗短的四肢非常有力,渾然一體的下顎,鼓噪起來,將渾身力量積于四肢,即使劇毒無比的蝰蛇,遇到蛤蟆也要退避三舍。所以,岳飛與歐陽鋒過招,渾身都要長滿眼睛,不僅僅是蛤蟆功驕橫無比,而且練蛤蟆功的人更是下毒使毒的高手,稍有差池,將會后悔終生。
岳飛看歐陽鋒再次來到近前,他也不敢怠慢,一個“倒踩七星”躲過歐陽鋒的“作勢相撲”,天罡掌蓄勢待發(fā)。不待岳飛站穩(wěn),歐陽鋒一個“蟾蜍捕食”,似乎右手暴漲三尺,右掌向岳飛面門拍來,岳飛用“罡風掃葉”,擋住歐陽鋒伸來的右掌,緊跟著一個“開門見佛”,單掌推向歐陽鋒的前胸。歐陽鋒見自己連續(xù)幾招都未奏效,反而受制于人,趕緊使了一招“蛤蟆躍水”,躲過岳飛推來的單掌,就這樣拳來腳往戰(zhàn)了五十多個回合,不分勝負,一個是蛤蟆功霸氣十足,一個是無相功凌厲萬分;一個是作勢相撲吞山河,一個是天罡徵氣震乾坤。幾十個回合過后,歐陽鋒有些力不從心,岳飛卻是越戰(zhàn)越勇,不僅如此,岳飛還是看在主家辦喪事的份上,給他留有情面,否則,歐陽鋒早已成為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