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男人為何會有這種表情,直覺告訴我,男人和夏曉藝之間,肯定有故事。
男人抽煙很快,眼看著他把抽完的那根煙扔在了地上,我迅速又遞給他一根,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說道“我和夏曉藝是同學,有段時間沒見了,你不介意我和她單獨聊聊吧?”
男人接過了我遞過去的煙,可是當他聽完我說的話以后,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轉(zhuǎn)頭面露兇相的瞪著我,我被他看得不寒而栗。
有一種人從他的面相上就能讓人心生幾分畏懼,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如此。
“就在我的車里,在那!”
我想打消男人的顧慮,用手指著停靠在不遠處的車說道“以前我倆關(guān)系真的挺好的,我指的是學習上,我一直以為她不在這座城市,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碰見了她,真的挺匪夷所思的!
這次男人自顧自點燃了香煙,當他點燃香煙的時候,我才剛把打火機從口袋里掏了出來。
男人好似正在做著自我掙扎,最后他吐出一口煙霧后,不耐煩的說道“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就是矯情,說個話還得背著人,咋滴,人多了說不出話來?!麻溜點!我們馬上要睡覺了!孩子都困了!
”
男人毫不客氣的瞪了我一眼,我忙感謝道“謝謝了!”
說完,我忙不迭的往柜臺走了過去,我沒敢跑,生怕男人看到我的雀躍后,會反悔。
我終于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夏曉藝的面前,此時,她正和面前的那個孩子有說有笑,孩子正咯咯的笑個不停。
孩子看到我來到柜臺前,身體往夏曉藝身后縮了縮,最后露出一個小腦袋,眼睛很大,和夏曉藝的眼睛一般。
她眨巴了一下眼眸,問道“你是來買東西都嗎?你想買什么,我告訴東西都放在哪里,所有的東西我都記得!”
孩子一臉的自豪。
“你真棒!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
我剛問完,男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旁,把我嚇了一跳。
男人陰沉著臉說道“上我這里來,媽媽跟叔叔說點悄悄話…”
女孩先是抬眼看了看夏曉藝,夏曉藝也是一愣,隨后面露微笑對女孩說道“你先跟著爸爸玩一會,媽媽很快回來,然后咱們就回家睡覺了…”
夏曉藝說完,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孩的腦袋,最后女孩極不情愿的離開了夏曉藝,轉(zhuǎn)身朝著男人方向走去。
夏曉藝滿眼寵溺的看著女孩,女孩還不忘委屈的和夏曉藝揮手再見,夏曉藝微笑擺手,做了一個很快就會回來的動作,女孩這才依依不舍的被男人拉著手,走進了里屋。
夏曉藝在前面走著,我和她始終保持著約莫兩步的距離。
來到屋外,一陣寒風吹過,落葉與地面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我不禁打了個激靈,夜晚著實有點涼。
“去車里聊一會吧!
我用手指了指?吭诼愤叺能囎,夏曉藝卻搖了搖頭“就在這里說吧,幾分鐘就好了,孩子該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的!
我無話反駁,嗯了一聲以后,兩人便陷入到了沉默中,我不知道該如何問出第一個問題,也可以說,我還沒有想好第一個問題應該問什么。
兩人沉默許久以后,夏曉藝先開了口。
“那個男人是我對象,孩子不是他的,是馬躍的,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我嫁給他之前,肚子已經(jīng)鼓起來了,最后他還是娶了我,結(jié)婚以后他對我挺好的,對孩子也是視如己出,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疼,我對現(xiàn)在的生活很知足…”
夏曉藝語氣平靜,但她的每一句話卻都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我不敢相信她剛才所說的話是真的,因為就像是她剛剛講了一個故事,而實際上卻真實的在她身上發(fā)生了。
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很堵…
“和馬躍是怎么回事?”
我想安慰夏曉藝幾句,卻問出了這個讓夏曉藝再次受傷的話。
夏曉藝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看著讓人心疼。
“她叫可可,大名夏可可…”
我剛想插句話,夏曉藝繼續(xù)說道“他沒有逼著我讓孩子跟他的姓,他反而還說,他的姓很特別,找不出一個好聽的名字,還不如跟了我的姓,姓好,名字也好…”
“他叫商強…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一群人打架,他被那群人打得頭破血流,可是最后還是他把那些人打倒了…”
夏曉藝停了下來,眼睛看著遠方,失神了片刻,不知道此時她正在想著什么。
“那伙人是偷狗的,被他撞見了,他挺身而出,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幫他,盡管看熱鬧的人里,有好幾家的狗都是被這群人偷的,可他們寧愿站在邊上看,也不伸手幫商強,最終還是我出來喊了一句,警察來了!”
“那群人做賊心虛,一聽警察來了,都慌了神,也就在這個時候,商強抓住時機,一個個的把他們都收拾了…最后看著這群偷狗的人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那些被偷狗的主人這才站了出來,也開始有模有樣的大放厥詞,一副舍我其誰的虛偽作態(tài)…”
“那個時候,可可已經(jīng)九個月了,馬上就到預產(chǎn)期了,我別無他法,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錯了,那就錯了,那是我自己的命,我認了,我只能賭一把…”
夏曉藝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柳暗花明的笑容“還好,我賭對了…”
我一直等待著夏曉藝繼續(xù)說下去,可等待了許久,夏曉藝沒有繼續(xù)再說下去,我反問道“完了?”
夏曉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滿懷期待下文的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滿,我忙解釋道“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好奇為什么你和馬躍沒有走到最后,你都已經(jīng)給我發(fā)信息說你們要結(jié)婚了,怎么最后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很心疼夏曉藝,卻不能表現(xiàn)的那么直白,我不再是當年那個瞅見漂亮女孩就臉紅的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了,夏曉藝更不是當年那個大大咧咧,只準喊她回哥,不能喊她夏曉藝的霸道女孩。
我們都想回到最初的樣子,可我身邊的小依琳,還有夏曉藝身邊的可可,都時刻提醒著我們,我們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已經(jīng)成為了孩子的父母,身上有了責任,也有了身份上的轉(zhuǎn)變。
我想抱抱夏曉藝,一句話也不說,只想把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但這要放在十年以前,十年以后的我,學會了克制,不是不敢,而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