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
“芳芳,你牌技真好!壁w麗珍和任群芳在院子里拉著手聊天,就跟認識了很多年的好閨蜜一樣。
“哪有,我打了好多年,你才學三四天都會摸牌了。”任群芳嘆了口氣,心說自己苦練多年的手法,在趙麗珍手里幾天就學會了。
她不得不感嘆一句,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大。
“村里人都問呢,問我和你是不是親戚。”趙麗珍捂嘴輕笑。
因為顧青山的選擇,陰差陽錯導致三個女人的樣貌很是相似,被村里人誤以為是一家人。
而她呢,雖然比任群芳歲數(shù)小,但她總覺得任群芳就像個天真的妹妹,很是親切。
“這…”任群芳聽到這里,突然有些心虛起來。
兩家人能做親家是最好的,可是她那個混蛋兒子腳踏兩條船,也不知道到底要選誰。
顧家的閨女很好,可是她內(nèi)心其實是偏向林若曦的……
“怎么了?”
趙麗珍察覺到了一點異樣的味道,她這個好閨蜜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任群芳深吸一口氣,她真的很想揍薛睿一頓,可是她知道那是沒用的……
她話題一轉(zhuǎn):“我們?nèi)ム従蛹铱纯葱『桑倚『⒔裉鞚M月,據(jù)說生出來的時候有十幾斤,我還沒見過那么胖的孩子!
趙麗珍也是一驚:“十幾斤那可真夠辛苦的!
……
薛睿家門口。
顧慕雪和薛瑤在路邊玩著摔炮。
這幾天他除了去外婆家轉(zhuǎn)了一圈,基本都在農(nóng)村老家呆著,招待七大姑八大姨,勞心費神的。
“薛睿!”邱夢澤悄悄走到薛睿身后,猛的拍了一下薛睿的肩膀。
薛睿嚇了一跳,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瞬間就知道是誰來了,他笑罵道:“你小子怎么來了?”
“我來吃席!鼻駢魸烧f道。
薛?粗镒永飻[滿了餐桌和椅子,頓時勾起了兒時的回憶。
他村里的鄰居就是邱夢澤親戚家,邱夢澤偶爾會來他們村里,兩人就是這么認識的,最后發(fā)現(xiàn)竟然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兩人的關(guān)系也就越走越近。
所以偶爾在村里看到邱夢澤,其實也沒什么奇怪的。
“眼看又要開學了!鼻駢魸沙蠲疾徽,高三的日子太難熬了。
“邱夢澤?”顧慕雪驚訝道,怎么在這里都能碰上同學。
邱夢澤一愣:“顧慕雪?”
他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因為顧慕雪穿著一身干練的運動服,與平時的風格大相徑庭。
而且顧慕雪手里拿的是什么?摔炮?那是女神該玩的東西嗎?
“薛睿,她怎么會在這里?”邱夢澤小聲問道。
“暮雪就是隔壁村的,她今天跟她媽媽來我家做客!毖︻PΦ馈
邱夢澤佩服的看了薛睿一眼,這不就是見家長嗎?
“林若曦呢?”邱夢澤小聲問道。
“小點聲,用方言交流!毖︻P÷曊f道。
薛瑤比他小兩歲,加上薛建峰的培養(yǎng)方式不一樣,接觸的都是城市里的高端圈子,方言只能聽懂一點,但自己不會說。
而顧慕雪呢,壓根聽不懂,只能憑感覺判斷。
加上薛睿說的方言更是老一輩的,很多名詞已經(jīng)很多年不用了,就連邱夢澤這個農(nóng)村出身的都得反應一下才能聽懂,所以薛瑤和顧慕雪兩人聽的一頭霧水。
顧慕雪覺得這兩人是故意的,跟加密通話一樣,她根本聽不懂。
她會英語、日語、葡萄牙語,韓語也略懂一些,唯獨不會村里的方言……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那兩個人排擠了。
“小睿,你教我方言!鳖櫮窖┳呱锨罢f道。
兩人聽到顧慕雪的要求都是一愣,薛睿還沒開口,邱夢澤反倒眼睛瞪的很大:“你要學方言?”
他腦海中幻想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用當?shù)赝猎捄退涣鞯哪印?br>
邱夢澤和薛睿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的想法,不禁笑了起來。
“暮雪,你確定你要學?”薛睿笑著說道。
他知道顧慕雪因為常年出國的原因,加上有優(yōu)秀的教育資源,培養(yǎng)出了不俗的語言天賦。
不過面對方言又是另一回事,河東市雖然是晉省的城市,但偏偏不屬于晉語區(qū),晉南方言混雜了多個地區(qū)的方言用法……
如果沒有從小在這里生活過的習慣,是很難學會某些字的發(fā)音,因為普通話里壓根就沒有那個音……
薛睿決定教顧慕雪簡單點的。
“暮雪,你看到這個桌子了沒,方言讀桌桌!毖︻Uf罷又指著一個椅子:“這個叫椅椅!
“桌桌?椅椅?”顧慕雪跟著說道。
“對的。”薛睿笑吟吟的點頭,女孩子說疊詞詞總是可可愛愛的。
邱夢澤大為震撼,心說薛睿真他媽是個人才,別的不教,專門教疊詞。
顧慕雪覺得自己被薛睿耍了,就跟被忽悠著賣萌一樣。
然而,她發(fā)現(xiàn)只有薛睿一個人憋著笑,邱夢澤一臉震撼,而薛瑤也陷入了思索。
難道薛睿真的在教她?
她有些不太確定,轉(zhuǎn)頭問向薛瑤:“瑤瑤,你哥是不是在騙我?”
薛瑤想了想,她老哥說的沒錯,方言里確實是這么讀的,只是平時聽別人說的時候沒什么感覺。
但顧慕雪是用標準的普通話發(fā)音讀出來的,就好像是在撒嬌一樣……
“我哥沒騙你!毖Μ幦鐚嵒卮。
村里人說著蹩腳的普通話,顧慕雪說著蹩腳的方言……
薛瑤覺得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薛睿咧嘴一笑,指著薛瑤頭上的帽子說道:“這叫帽帽!
隨后,顧慕雪滿腦子都是各種疊詞,木棍叫棍棍、箱子叫箱箱,衣柜叫柜柜……
她內(nèi)心是很懷疑的,哪來這么多疊詞?
“薛睿,差不多該開席了!鼻駢魸烧f道。
“走,帶你去村里吃席。”薛睿笑道,他家也被邀請了,多帶個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能去嗎?要不要上個禮?”
顧慕雪猶豫了一下,掏出一沓厚厚的現(xiàn)金:“我出門就帶了這點,要不要回家去取……”
薛睿眼角一抽:“農(nóng)村上禮一百塊就行了。”
邱夢澤倒吸一口涼氣,心說孩子滿月,親姑姑才給了兩千,顧慕雪這個外人打算給多少?
“一百塊能干什么?”顧慕雪疑惑道,心說薛睿是不是又在騙她。
“那就二百!毖︻Pχ鴱念櫮窖┦掷锍樽邇蓮埣t票子,往收禮金的地方走去。
結(jié)果,記賬的大爺問他叫什么。
薛睿想了一下,用自己或者顧慕雪的名字都不太合適,用長輩的也不合適,以后他們不會和這家人有來往。
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高,新一代人長大以后很少留在農(nóng)村,農(nóng)村的人情社會越來越淡,到最后就沒了人情味。
最終,薛睿開口道:“寫邱夢澤,上一千!
“嚯?親戚是吧!贝鬆旙@訝出聲。
“對,親戚。”薛睿又掏出八百塊錢,湊了一千整。
作為親戚上一二百不合適,反正這個錢最后還會流回他發(fā)小手里的。
回到農(nóng)村大席的時候,薛睿發(fā)現(xiàn)顧慕雪已經(jīng)給他留好了位置,他坐在顧慕雪的左手邊。
顧慕雪是左撇子,不想和別人坐在一起“打架”,和薛睿坐在一起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這時還沒有上菜,薛睿拿起一個杯子說道:“這叫杯杯!
顧慕雪忍不住了,心說薛睿絕對在耍自己玩,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疊詞,就好像在和薛睿撒嬌一樣。
她剛想開口質(zhì)問的時候,聽到隔壁桌正在喝酒的壯漢大聲喊道:“換個大碗碗來,這個小杯杯不夠喝!
顧慕雪頓時笑了出聲,那么大個子的男人,居然說“小杯杯”。
她覺得方言也挺可愛的。
然而,薛睿又舉起了一個小碟子:“暮雪?”
“你別說,我知道!鳖櫮窖└险n搶著發(fā)言的小學生一樣,不等薛睿開口,急忙搶答道:“碟碟!”
“哎!”薛睿應了一聲。
桌上的眾人瞬間笑了起來,這外來的小姑娘被占便宜了還不自知。
顧慕雪反應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吃虧了,在桌下掐了一把薛睿的腿:“這叫腿腿是不是?”
“不是,我的腿叫腿!毖︻Rе,他踢了踢桌子腿:“這個才叫腿腿!
“不學了。”顧慕雪氣鼓鼓道,方言沒有一點規(guī)律,還會被薛睿占便宜。
沒過多會,菜就陸陸續(xù)續(xù)上來了,多是些當?shù)氐牟穗取?br>
顧慕雪拿起筷子,面對滿桌子的菜,她不知道該夾哪一個,她看到做飯的環(huán)境了,就在門口的巷子里,旁邊就是水溝……
她不知道這個吃了會不會肚子疼。
“吃吧,衛(wèi)生條件不比外面的飯店差!毖︻=o顧慕雪夾了些菜。
“為什么?”顧慕雪不解,怎么看都不衛(wèi)生啊。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還有親戚在吃,別看是露天條件,有人吃壞肚子的話,主家要丟一輩子的人,你沒看主家一直在監(jiān)督廚子做菜么!毖︻=忉尩。
村里的酒席不一定多好吃,但衛(wèi)生條件一定是過關(guān)的,從食材到做飯的廚子都在公眾視野里,沒有人敢動手腳,比外面的黑心飯店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暮雪,教你一個生活小常識,去外地旅游的時候,想吃當?shù)夭说脑捑突爝M村里吃酒席,上幾百塊禮金就行,又便宜又正宗!毖︻Pχf道。
顧慕雪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她試探性的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你也吃!鳖櫮窖┥焓纸o薛睿夾了幾筷子菜。
顧青山準備來接顧慕雪回家吃飯,竟然看到自家閨女竟然在村里吃酒席。
“跟這小子玩還是有點好處的!
顧青山欣慰的笑了,之前他家姑娘哪里會來這種地方?
可當他看到閨女給薛睿夾菜的時候,心里又酸溜溜的……
“雪兒給我夾過菜嗎?”顧青山問道。
一旁的趙麗珍說道:“有的!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顧青山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