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死死擋在薛睿身前，不讓薛瑤往前走一步，嘴里不斷說著道歉的話語。
薛夏瑩長舒一口氣，還好有林若曦勸架。
可她還是看不懂，兄妹倆居然會因為一把瓜子大打出手。
此時的薛睿站在林若曦身后，嘴里嚼著瓜子仁，在薛瑤眼中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嫂子你能理解我說的話嗎？”薛瑤質(zhì)問道。
林若曦怔了一下，聲音軟糯道：“唔，哥哥搶了你的瓜子，我還給你。”
“氣死我了，都說了…不是瓜子的事�！毖Μ幵捯暨煅剩蹨I止不住的往下掉。
客廳里坐滿了人，唯一能理解她的，偏偏是那個搶她瓜子的人。
“不哭，我替你剝，好不好？”林若曦語氣輕柔。
“不行，我要他剝�！�
薛瑤盯著薛睿惡狠狠地說道，現(xiàn)在她的舌頭都發(fā)麻呢。
薛睿翻了個白眼：“真沒出息，一把瓜子就氣哭了�！�
“媽！你看他！”
薛瑤胸口憋著一股氣。
“行了行了，我又沒說不給你剝�！�
薛睿無奈說道，走到沙發(fā)前抓起一把瓜子。
“不準用嘴剝，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嫂子也不準幫忙。”薛瑤叮囑道。
薛睿嘴角一抽：“剛才我可沒嫌棄你，你愛吃不吃。”
雖然薛睿嘴上這么說，但也沒把瓜子往嘴里送，捏碎一枚從中取出瓜子仁。
林若曦滿眼溫柔地看向薛睿，她跟著薛睿坐下：“我就知道，你是最溫柔的呀�！�
薛夏瑩糾正道：“林若曦，小睿要是不吃瑤瑤的瓜子，瑤瑤也不會讓他剝�！�
因果關(guān)系起碼得弄明白，不能因為“壞人”做了好事，他就不是壞人了。
“對，就是�！毖Μ幐胶偷�。
“他就是最好的�！�
林若曦充耳不聞，剝瓜子的時候不時地抬起頭，沖薛睿眨眨眼笑一笑。
“剛才我的瓜子仁起碼有這么大一堆�！�
薛瑤雙手比劃著，比先前剝的瓜子翻了一倍不止。
薛睿咬牙道：“你哥我有那么大的嘴？那么大一堆我是怎么吃下去的？”
“反正我不管，你得還我這么多。”薛瑤得理不饒人。
薛睿被氣笑了，剛要說點什么的時候，林若曦湊了上來，耳邊傳來溫軟的聲音：
“睿，你休息一會，我替你剝。”
林若曦偷偷觀察薛瑤，趁薛瑤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剝好的瓜子仁放到薛睿面前，充當薛睿的“勞動成果”。
薛睿摸了摸林若曦的腦袋，以示夸獎。
為人老實的林若曦，只有在面對他的問題時，才會不守規(guī)矩。
因為有林若曦的幫忙，很快就剝了一堆瓜子仁，薛睿覺得數(shù)量差不多了：“曦曦別剝了，數(shù)量夠了�！�
林若曦想說還差一些，但薛睿已經(jīng)把薛瑤喊過來了。
“不夠，我的有這么大一堆。”
薛瑤越比劃越夸張。
薛睿沒好氣道：“就這些，你不吃我吃�！�
說著薛睿伸手去抓剝好的瓜子，動作不緊不慢。
他在等薛瑤自己動手。
果不其然，薛瑤面色緊張的越過沙發(fā)，一把將瓜子奪走。
小插曲過后，眾人圍著茶幾吃飯。
說是年夜飯，但大家早就沒了胃口，薛瑤更是一口都沒吃，說是要為后面吃零食留肚子。
薛睿和林若曦擠在側(cè)面的小沙發(fā)上，兩人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看著電視，聽著周圍的家人聊天。
林若曦沒什么事情可做，只是安靜地給薛睿嗑瓜子仁，每攢夠一小把，就抬手送到薛睿嘴邊。
如果薛睿吃渴了，那她就再剝個橘子。
而薛睿則是看都不看一眼，不管林若曦送來什么，他都是一口吞下，然后再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再夸一句“曦曦真棒”。
薛瑤在一旁看了許久，心中有些小小的不痛快。
自從老哥找到女朋友以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過得舒服，而她則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嫂子，你怎么不讓我哥給你剝呢？”薛瑤心里很不平衡。
薛睿瞥了一眼，沒好氣道：“瑤瑤，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他就跟個吃白食的一樣，憑什么？”薛瑤繼續(xù)說道。
薛睿低聲道：“曦曦，她嫉妒我，別管她�！�
林若曦眼角彎彎，瞇著眼靠在薛睿肩頭。
突然，面前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顧慕雪發(fā)來的信息。
林若曦拿起手機送到薛睿面前，現(xiàn)在面對顧慕雪發(fā)來的信息，她心中不會掀起任何波瀾。
她不在乎薛睿和顧慕雪聊了什么，只要薛睿還在他身邊就好。
薛睿觀察著林若曦的表情，發(fā)現(xiàn)小丫頭沒有不開心后，大膽的和顧慕雪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也沒什么正事可說，無非是拍一些生活照發(fā)過去，然后再用表情包轟炸對方。
文字聊天屈指可數(shù)。
但今天的顧慕雪打了很多字，想來是心里不安，或許還有一絲后悔。
畢竟這是他和小妮子確認關(guān)系后，度過的第一個春節(jié)。
顧慕雪：【小睿，你們在干什么呢？】
薛睿舉起手機拍了一段視頻，沒有避諱林若曦的存在，把林若曦也給錄了進去。
林若曦沖手機鏡頭眨眨眼，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她以為薛睿要給她拍照。
薛睿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把視頻發(fā)了出去。
在薛睿的視角中，小妮子和小丫頭關(guān)系很好，不至于因為一段視頻吵起來。
就像春節(jié)的安排他根本無權(quán)插手，就是兩個女孩自己協(xié)商的時間。
不過薛睿覺得小妮子心里藏著事，而且是對他們?nèi)瞬缓玫氖虑�，只是因為照顧到過年的心情才壓在心里。
“也不知道春晚有什么好看的�！毖Μ幝裨沟�。
她很想現(xiàn)在上樓玩會游戲，但她很清楚這么做的后果。
薛睿點頭表示肯定，確實是一年比一年沒意思。
突然，手中的手機一震，顧慕雪發(fā)來了一個呲牙大笑的表情。
薛睿心里“咯噔”一下，按照往常來看，這時候小妮子會給她回一個視頻，或者打個電話聊兩句。
但今天沒有，是不是害怕暴露心情？
最近因為林若曦生日的緣故，他太過照顧林若曦，忽略了小妮子嗎？
如果拖到初四的話，小妮子這幾天會很難過的。
兩個村子離這么近，他其實可以出去哄一哄……
突然，客廳的燈光熄滅。
“曦曦，生日快樂�！比稳悍级顺鲆粋�蛋糕，上面點著幾根蠟燭。
薛睿抬眼看去，微弱的燭光下，老爸和爺爺奶奶并沒有吃驚，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樣。
林若曦目光呆滯，她已經(jīng)吃過生日蛋糕了呀。
“曦曦，你陪我家里人過生日，我出去一趟�！�
薛睿語氣帶著一絲請求。
林若曦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薛睿泛著藍光的手機，很清楚薛睿要去做什么。
薛睿要找顧慕雪。
她不想薛睿走。
其實現(xiàn)在只要她起身吹滅蠟燭，拽住薛睿的胳膊，薛睿就走不掉了。
可是她不想薛睿記恨她……
林若曦短暫糾結(jié)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把車鑰匙塞到薛睿手里，低聲道：
“去吧，記得穿厚一點呀�！�
薛睿在林若曦臉上輕吻一口，悄悄離開座位。
“哥你去哪？”
“出去撒個尿�！�
……
走出家門后，薛睿深深吸了口冷空氣，看著燈火通明的村莊，思緒一陣發(fā)散。
熟悉的環(huán)境會喚醒人的記憶。
去年他也是這個時候出門的，帶小妮子在除夕夜放煙花。
可是今年的他沒有一點準備，跟小妮子干坐著聊天么？
薛�？壑弊�，往顧慕雪村子小賣部的方向走去，準備碰碰運氣。
走到熟悉的小賣店，薛睿毫不猶豫地敲響房門。
不多時，出來一個披著大衣的男人，語氣有些不耐煩：“大過年的買什么呢�！�
“過年好，我問問有沒有煙花賣。”薛睿笑著問道。
他其實沒抱太大希望，因為農(nóng)村消費力差的緣故，小賣部最多賣點小孩子玩的摔炮。
“有，什么樣的都有。”老板揮揮手，示意薛睿進來。
老板從角落拉出一個巨大的紙箱，裝滿了各色各樣的手持煙花。
薛睿眼前一亮：“您店里東西還挺全，賣得動嗎？”
店老板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去年有個大款給我家煙花包圓了，都不跟我講價，今年我多進點貴的，我好好宰他一頓�！�
薛睿嘴角一抽，店老板說的人好像就是他。
“你要這么說，今年我就得考慮考慮了。”薛睿慢悠悠說道。
“是你啊？”
店老板一拍額頭，表情頓時尷尬起來。
剛說完要宰人家，這生意還怎么做？
于是他語氣柔和的套著近乎：“剛才就開個玩笑，也不知道你買這么多干什么。”
“送給你們村小孩玩�！毖︻ＰΦ�。
老板聽到這話，心中猛地嘆了口氣，總算找到個臺階了。
“既然是給我們村孩子的，那我給你算便宜點�！崩习逡荒樥J真道。
“整箱搬走吧，麻煩您幫我送下貨，沒幾步路�！�
薛睿拿出手機，給顧慕雪打了電話。
……
顧慕雪家中。
“慕雪，你現(xiàn)在長得真漂亮，還記得叔叔嗎？”
“謝謝�！�
此時的顧慕雪無神地坐在沙發(fā)上，周圍是各種阿諛奉承的話語，她機械性的點頭。
她父母今年不在家過年，除夕夜上門送禮的人卻不在少數(shù)。
她呆呆的翻著手機，左滑右滑。
顧慕雪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春晚的語言類節(jié)目一個接著一個，電視中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但她卻一個也笑不出來。
換做平時，她肯定會拽著薛睿一起看的……
可現(xiàn)在，她連討論的心情都沒有。
因為薛睿大概率已經(jīng)和林若曦笑過一遍了，她不想再拉著薛睿聊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她知道薛睿會陪她聊的，但她不想。
就像…一種施舍。
突然，手機屏幕上彈出薛睿的來電。
顧慕雪看到電話，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調(diào)整好情緒后，她按下接通鍵：“小睿，怎么了？”
“慕雪你出來一趟，門口有人要趕我走�！�
“誰趕你走？”
顧慕雪“蹭”的一下站起，下意識往窗外看去，薛睿話里的意思，好像就在她家門口一樣。
“掛了啊，趕緊出來�！�
……
顧慕雪家門口。
薛睿和一對夫妻站在門口，他腳下放著兩個大紙箱子，里面裝滿了煙花爆竹。
“您通融通融，我們認識老爺子�！蹦腥宋罩粋�信封，往門內(nèi)的保姆手里塞去。
“顧局走的時候說了，不認識的不讓進。”保姆態(tài)度強硬，說著又瞪了一眼薛睿：
“你看什么呢？拿著東西走遠點�！�
這么多送禮的，就屬薛睿最離譜，都快把門堵住了。
薛睿嘴角一咧：“你信不信，我這堆東西待會你得親自搬進去�！�
“不可能，我在這干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你�！�
保姆叉著腰，表情頤氣指使。
“等著吧�！�
薛睿冷笑一聲，這是標準的狗腿子心態(tài)，他懶得和這種人計較。
被攔下的夫妻表情失落，男人看著薛睿的紙箱拍了拍：
“小伙子，送禮不是這么送的，你沒看我的車都停在村口？你敢這么赤裸裸的開進來，換了誰都不敢讓你……”
突然，顧慕雪一蹦一跳的走出家門。
“顧小姐，大半夜的您去哪兒？”保姆急忙擠出一副笑容。
這可是顧家的獨女，含著金鑰匙長大的。
“小睿，進來吧。”顧慕雪滿眼欣喜，攙住薛睿的胳膊。
薛睿搖搖頭：“不行，她不讓我進�！�
一瞬間，保姆打了個冷顫，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您請進�！�
“說了不進就不進�！毖︻B(tài)度堅決。
其實，薛睿本來也沒打算進去。
“兄弟，進去吧�！敝心昴腥霜q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薛睿的胳膊。
只要薛睿能進，那他也能混進去。
“我跟你們這些卑劣的大人不一樣，我不會同流合污的。”
薛睿往一旁退了一步，伸手把紙箱子打開：“我送的是煙花�！�
“慕雪，我把你們村炮仗又包圓了。”
顧慕雪表情古怪，皺著眉頭瞪了薛睿一眼：“亂花錢，我要這么多炮仗做什么？”
“當孩子王啊，等到明天那群小孩子拿到了壓歲錢，跑到村里的小賣部一看，一盒炮仗也沒有了……”
顧慕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中年人嘴角不斷抽抽。
我卑劣？
我送禮是為了生活。
你呢？你送禮是損人不利己，純純的壞��！
顧慕雪眼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她慢悠悠道：“小睿，你是想讓小孩子替你哄我？”
“算是吧�！毖︻Ｃ穷^：“畢竟這幾天我沒時間�！�
顧慕雪握著一把手持煙花，猶豫許久后，她從薛睿眨眨眼睛，脆生生道：
“小睿，你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