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6章
“一并摘了。”長孫無忌擺了擺手，目光掠過府門上已經(jīng)褪色的舊桃符，“既無心過年，又何必掛這些虛禮�！�
晨風卷起地上未掃凈的殘雪，打著旋兒從眾人腳邊掠過。
管事低聲應(yīng)是，忙指揮雜役們將新桃符原路抬回，又叫人搬來梯子，小心地取下那對歷經(jīng)風霜的舊符。
朱漆剝落的桃木被捧在手中時，發(fā)出細微的裂響，仿佛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陳文在一旁靜立，看著長孫府的大門漸漸褪去最后一點年節(jié)的裝飾，露出原本肅穆的烏木本色。
遠處坊間隱約傳來孩童嬉鬧的聲音，陳文急忙斂斂心神，笑呵呵的躬身一揖，隨即轉(zhuǎn)身上馬揚鞭而去。
立政殿方向的晨鐘恰好敲響，驚起檐下一群寒鴉。
長孫無忌望著它們飛向灰蒙蒙的天際，忽然想起去年此時，小妹還站在殿前，笑著往他懷里塞了個暖爐。
長孫無忌的眼神變得黯淡，轉(zhuǎn)身又是一聲輕嘆，舊人不在，往事走遠了。
皇宮內(nèi)苑，歲末的暖陽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李承乾端坐在紫檀案前，修長的手指執(zhí)著一管狼毫，在灑金紅紙上緩緩運筆。
一個端莊的“�！弊譂u漸成形，筆鋒卻在不經(jīng)意間透出幾分凌厲。
“往左些，再高些�！备舯谂w里，李治正指揮著宮人將寫好的福字懸掛起來。
忽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由遠及近，兕子提著裙角跑進來，手里攥著一大疊福字。
“三哥！看這張是我寫的！”她踮起腳將紅紙往李治面前舉，卻不小心碰翻了硯臺，墨汁濺在青玉鎮(zhèn)紙上。
“兕子，你怎么又淘氣了？”李治急忙過去看她，她額上還沾著不知從哪里蹭到的金粉。
她手里捧著厚厚一疊福字，有些墨跡未干就疊在一起，已經(jīng)暈染得不成樣子。
“稚奴，帶妹妹出去玩�！崩钐﹦偡愿酪宦暎瑓s見兕子將一張福字貼在了李治后背的錦袍上。
李世民聞聲走來，正看見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伸手想抱兕子，卻被她靈巧地躲開，只抓到一片飄落的金箔。
兕子放下手中的一疊福字，撒腿往外跑去，李治張開臂膀，左搖右晃地在后面追。
云海早已收拾好了桌案，李泰提起筆來，笑道：“皇兄這一手好字，算是可惜了�！�
李世民站在桌邊看著李泰寫下一個又一個福字，笑著夸贊道：“青雀的字，果有長進�！�
“阿爺謬贊了，遠不及皇兄一半�！崩钐┱f著，李承乾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身后的秦勝手里捧著個大托盤，里面全是太子寫的福字。
李世民負手立在案前，目光在兩個兒子寫的“�！弊珠g流轉(zhuǎn)。
“青雀的字，如新柳拂水，柔而不弱�！彼哪抗鈴淖腊皋D(zhuǎn)向托盤，“高明的字，如鐵畫銀鉤，剛勁有力�！�
“陛下”李世民聞聲回頭，卻是陳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