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東黎那鋒利的眸光再次緊緊的逼視著他,盯了好半晌后,才慢條斯理的、鄭重其事的說出口:
“如果你真的深愛我的女兒,想要我完全接納你們的婚姻,那么先要拿出一份實實在在的誠意,而不是靠你這張油滑的嘴。”
“誠意?”
沈醉稍微一頓后,有些明白的點點頭,“這是當(dāng)然。不知道爸爸想要的‘誠意’是什么?你剛剛說的條件又是什么?”
“你們夏潤,最近兩年研發(fā)出了一款適用于多發(fā)性骨髓瘤的新藥,風(fēng)挺大的,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曲東黎問。
沈醉沒料到他問的是這方面的話題。
“嗯,有這回事!鄙蜃黼m然平時不參與夏潤醫(yī)藥的管理,但是對于夏潤集團的各項重要動態(tài)都挺清楚的,他自己也在夏潤占有較大份額的股權(quán)。
接下來,曲東黎才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的意思是,夏潤這項新藥的成功研發(fā),在業(yè)界是一大突破性的創(chuàng)舉,日后批量生產(chǎn)具有很大的市場潛力,或許還會對曲氏藥業(yè)在這個領(lǐng)域的壟斷地位構(gòu)成威脅。
“你是夏應(yīng)清的兒子,把這款新藥的配方‘送’到我手上,只是‘舉手之勞’吧?”曲東黎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沈醉聽了他的意思,頓時就愣住了,“……”
“這就是我想要你給的‘誠意’……”曲東黎直勾勾的盯著他,沉聲反問到,“你不是口口聲聲愛我的女兒嗎?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你跟曲家也是一個利益共同體,如果你想要徹底接納你成為一家人,就先答應(yīng)我這個條件!
沈醉的神情更顯僵硬,“……”
相較于剛才的自信坦然,他在聽到曲東黎這個要求后,呼吸逐漸變得有些不暢,再也笑不出來,更說不出信誓旦旦的話了……
“怎么?不愿意?”
曲東黎注意到他眸子里的不自然,不禁冷笑,“看來,你跟我女兒十多年的‘愛情’,還比上你夏家的一個‘商業(yè)機密’?”
沈醉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眸光變得更加晦暗……
曲東黎卻還在他耳邊施壓,“既然你拿不出該有的‘誠意’,就不要妄想成為我曲家的女婿,趁我出手之前……自己主動去廢了那張結(jié)婚證。”
“好!”沈醉聽到這里,終究是繃不住了。
但他不是要答應(yīng)給他這份‘誠意’,說出口的卻是,“曲先生,如果你想讓我做出背叛家族利益的事,抱歉,我做不到!”
“你也別想用這種變態(tài)的方式逼我放棄曲悠然,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有獨立的民事行為能力,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合法夫妻,她首先是我的妻子,其次才是你的女兒!如果你想強行破壞她的婚姻,最終……失去她的那個人可能會是你!”
的確,他可以把自己名下的一切都奉送給心愛的女人,哪怕為了這個女人去死都可以。
但是,如果讓他為了獲得這個女人家族的認(rèn)可,而出賣自己家族利益,出賣生父夏應(yīng)清,只為了向別人諂媚,他不可能做到。
這是基本的原則問題,也關(guān)乎到他做人的尊嚴(yán)。
等他說出了這番話后,曲東黎又是直勾勾的看著他,盯了他好半天……
就在沈醉以為兩人之間的‘談判’徹底失敗,自己跟曲悠然的婚姻即將面臨重大危機時,豈料——
曲東黎居然主動走到他身旁,輕拍了下他的肩,陰沉的臉也突然緩和了許多:
“看來,你的確很聰明,知道我想要的真正答案是什么!
“……”面對他這突然的轉(zhuǎn)變,沈醉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剛才的所謂‘條件’,只是我給你出的一道題目,讓你自由發(fā)揮而已!鼻鷸|黎輕哼道,“這一次,你通過了我的‘考驗’!
是啊,他曲東黎作為醫(yī)藥界頂尖的大佬,一手把曲氏藥業(yè)做到了行業(yè)龍頭的地位,一向最重視自主研發(fā)的原研藥,怎么可能為了一時的利益去‘盜竊’同行的成果?這一向是他最不屑、也最不齒的行為。
他剛才提的這個條件,也不過是對沈醉的一個略帶戲謔的‘考驗’而已。
他就想試探一下,這個滿口信誓旦旦說著狂妄情話的男人,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到底是如何抉擇的?
如果沈醉真的順著他的意思,答應(yīng)用夏潤集團那邊的商業(yè)機密來討好他這個老丈人,給足他‘誠意’,那他反而會對這個人的本性保持著高度懷疑……
畢竟,一個連家族利益都可以背叛的男人,遲早會背叛自己的老婆。
他并不喜歡那種完全順從他,在他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唯唯諾諾,被他的威嚴(yán)壓得大氣不敢喘的人;也不喜歡在他面前情商高到天衣無縫,每句話都說得滴水不漏,表面各種討好奉承他的人;
但是沈醉這種有禮貌有底線,有鋒芒有棱角,本事配得上個性的人,他內(nèi)心深處是高看一眼的。
“咳、爸,原來你只是跟我開個玩笑而已啊,”
明白了曲東黎的真正用意之后,沈醉才瞬間松了一大口氣,反應(yīng)過來趕緊道歉,“非常抱歉,我剛才……有點激動,希望你別放心上!
他重新擺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一臉誠摯的說到,“爸,雖然您剛才那個條件讓我很為難,不過,在其他方面需要我協(xié)助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曲東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爸,其實拋開悠然的關(guān)系,我早就仰慕你很多年了,”沈醉在這樣的時刻,忍不住對他說出心里話,“您在整個商界威名赫赫,我家老頭也沒法企及你的高度,你在我這兒就是‘偶像’一樣的存在,以后在生意場上,還希望多跟你取經(jīng)——”
“行了,”曲東黎白了他一眼,“在我耳邊花言巧語沒用,你只要記住,好好待悠然,永遠(yuǎn)不準(zhǔn)做對不起她的事,讓她過得幸福,就是你在我面前最大的底氣!
“明白。謝謝爸的指點!
“………”
正巧這時,書房門被推開了。
進門來的是曲悠然,“聊完了嗎?”
“聊的差不多了,”
看到沈醉一臉的輕松,不像是被曲東黎為難的樣子,曲悠然也松了口氣,她問曲東黎,“爸,你到底跟他聊什么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你問他。”曲東黎把問題拋給沈醉。
沈醉勾唇笑笑,“爸呢,就是關(guān)起門來給我講了些為人處事的大道理,我們相談甚歡,聊完之后發(fā)現(xiàn),原來我跟咱爸‘三觀一致’,看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