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縱沒有被他這突然的暴怒震懾到,只是最后深深的看了曲東黎一眼后,轉(zhuǎn)過身去把手里的紙袋子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緊接著,他又把平時常開的那輛賓利的車鑰匙也放在了旁邊。
“再見!
他嗓音低啞的說了這最后兩個字,朝門口走去,仿佛沒有一絲猶豫,就推開門離去。
曲東黎剛砸窗的手背都破了點皮,滲出了血漬,可他卻并沒感覺到疼痛,反而是鋪天蓋地的失落感襲上心頭,令他呼吸不暢……
他疲倦的跌坐在沙發(fā)里,聽到外面秘書在敲門匯報工作,卻暴躁的喊了聲‘滾’,驚得秘書目瞪口呆后趕緊離開。
是的,面對下午的一堆破事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心情去處理了,整個無精打采的斜倚在沙發(fā)里,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悶煙……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自己雇傭的一個‘普通員工’而已,走了就走了,他為什么要一再的浪費時間在這上面,為什么要對一個男人的離開感到失魂落魄……
*
陳縱這邊。
從公司里出來后,他在手機上打了個車,打算先回自己的住處收拾東西。
坐在車子后座里,他倚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不斷倒退的街景,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跟曲東黎相知相惜的那些日子,心里越發(fā)感到空落落的。
到了后來,想的多了,他眼睛又開始發(fā)熱發(fā)脹,居然抑制不住的想要落淚……
就連前面開車的司機,等紅燈時候,也無意間在中間后視鏡里瞥見了他那發(fā)紅的眼睛,還熱心的問到,“這位帥哥,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嗎?”
“沒,”他不得不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稍作掩飾的低頭看了眼手機。
“呵呵,應該是失戀了吧?”司機師傅是個自來熟,笑著自嘲道,“沒事,我上周也分手了,不過就是個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努力搞錢,有錢了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就別多想啦!等會兒給我一個好評我免你車費算了!”
“不是!甭犓緳C嘴里說到女人,他多少有些尷尬,原本傷感的心倒是在這番調(diào)侃里得到了一絲緩解。
后來回到了獨居的家里。
他同樣沒有心情做任何事,連機票都沒心情查詢,也沒有心情收拾回國的行李,雖然也沒什么行李可收拾的……
躺倒在床,也是不斷的在那兒抽煙,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放松些,搞得整個封閉的空間里煙霧彌漫,卻渾然不覺。
抽煙之后又是喝酒,顧不得自己還沒痊愈的身體,徒手掰開一瓶干白的蓋子,就跟喝礦泉水一樣仰頭喝了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醉過去的,更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他重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大中午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沙發(fā)里,渾身就像散架了似的,哪哪都不舒服,也不想動,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有些短路。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在某個角落響了起來。
他摸摸索索的找了好一會兒,才在沙發(fā)底下?lián)炱鹆俗约旱氖謾C……
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平時基本就跟曲東黎和公司幾個熟悉的員工聯(lián)系,從沒把自己的電話告知過哪個陌生人,所以帶著疑慮滑過接聽,“喂?”
“……”
對方在電話頓了幾秒,才發(fā)聲,但說出來的卻是泰語,“頌查.提拉德?”
他心底一沉,很快切換到熟悉的泰語詢問,“你是誰?”
“呵呵!
對方在電話里發(fā)出冷笑,“才五年不見,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了?”
陳縱悶了會兒,反應過來后,心跳也瞬間加速,“你是……帕鵬?”
“終于想起來了!睂Ψ皆陔娫捓锏穆曇袈朴频,仍舊帶著冷笑,“你現(xiàn)在中國的G市混得很好嘛,跟了一個身價千億的大老板,住著大別墅,日子風風光光的,可真是讓我‘嫉妒’呢!”
陳縱聽到這個人熟悉的聲音,想起這個人的面孔,以及跟這個人的血海深仇……他不由得攥緊手機,眸底一片殺氣……
“你在哪里?從哪里得到了我的消息?”他沒有失控,無比平靜的反問著對方。
因為對方是用的中國境內(nèi)的號碼打來的,還知道了他現(xiàn)在的行蹤,想必也是偷偷來到了中國,還在暗中跟蹤了他……
“我在哪里不重要!睂Ψ胶呛抢湫χ,“想必,你還記得你小兒子吧?”
聽到這幾個字,陳縱的心頭一陣抽痛。
他咬牙低問,“你有什么目的?”
“呵,我的目的,就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對方哼笑道,“你兒子還活著,被我養(yǎng)到6歲了呢,不想見見嗎?”
陳縱心臟猛地一震,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再說一遍!
對方卻已經(jīng)不想再跟他廢話,讓他給了一個電子郵箱地址,讓他兩分鐘后打開郵箱看照片。隨即掛了電話。
陳縱捏著手機,呆呆的愣神了半天,聽到新郵件的提示音后,趕緊點開了電子郵箱查看——
看到附件里的幾張照片,他又馬上點開下載圖片。
直到第一張照片被打開后,他才看到上面是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穿著臟兮兮的衣服,手里抱著一把AK47,背景是緬北某童子軍訓練基地……
陳縱拿著手機,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這張照片,把小男孩的外貌特征仔仔細細看了好久,發(fā)現(xiàn)這孩子跟自己曾經(jīng)失去的大兒子長得很像……他的心開始劇烈的狂跳起來,手也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這小男孩還只是個孩子,但是面無表情,十分冷漠,眼里全然沒有孩童的天真,而是對世界的厭棄,看起來冰冷又麻木。
他再打開了第二張照片,照片里也是那個小男孩,居然正在抽煙!
也是這個側(cè)臉的角度,陳縱正好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小男孩耳朵后面的一顆痣!
看到這個胎記的一瞬間,他腦子里轟然炸開,眼前一片眩暈,胸口憋悶的快要窒息,“……”
他再次盯著照片,把男孩的五官臉龐仔仔細細的又研究了一遍,很快從這小臉上找到了多年前亡妻的影子……
是的,他終于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