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shù)年。
玉衡坊,青茗館。
二樓靠窗位置,一位黑衣青年神色閑適坐在此處。
面前的方桌上,擺放著一碗冰茶,幾個小菜。
在這熾陽天,冰茶的價格要比涼茶更高,涼茶則要比熱茶更高。
畢竟物以稀為貴。
青年雖然只是坐在這里品茶,但整個青茗館修士的聲音幾乎都落在他的耳朵里。
這也正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之一。
此人自然正是楚玄。
他的境界久久未能突破,煉丹的材料也沒有搜集多少,靜極思動,便來到青茗館坐坐。
這地方他經(jīng)常來,每次都會易容換面。
就算這里的掌柜記憶力再好,也認不出他是誰。
如今,整個云海澤最大的新聞,依舊是九牧山天仙離奇暴斃一事。
畢竟那位天仙,可算是言橫空欽定的接班人。
一旦言橫空來日有何不測突然隕落,那時九牧山還沒有第二位真仙境修士。
便需要此人借助外物強行晉升真仙。
此人的離奇隕落,哪怕對言橫空這位成名已久的老牌真仙而言,也是一個巨大打擊。
“……最近可是有個大消息,你們可知?”
“什么呀,說來聽聽!
“當(dāng)然是九牧山那位天仙離奇暴斃的大消息!聽說已經(jīng)找到下手的人了!”
“是嗎?是誰動的手?”
“我聽聞是淬兵湖的人,有人親眼目睹九眼仙王氣勢洶洶趕去了淬兵湖,又面色難看地離開!
聽到這些對話,楚玄眉毛一挑,來了興趣。
當(dāng)初九牧山那名天仙身隕時,他就知道此事定然不會善終。
但怎么也沒想到,殺人者竟是淬兵湖的天仙。
這可就出事了。
九牧山、淬兵湖,算是云海澤兩大頂尖勢力了。
這兩者一旦發(fā)生沖撞,定會讓云海澤混亂連天。
不過,他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淬兵湖的人要殺九牧山的人。
這兩者之間最多也就只有些利益沖突。
不至于發(fā)展到拼死拼活的程度。
天仙已經(jīng)是各自勢力中的骨干力量,死一個都是大事。
無論言橫空還是張達信,都不會下令殺死對方麾下的天仙境修士。
因為事情鬧大了,雙方都不好收手。
這里頭怕是有不少蹊蹺。
楚玄起身,一如既往打包幾兩新茶帶走。
剛走出青茗館,便見一隊修士追擊一人疾馳而過。
那一隊修士,看裝束顯然正是九牧山的人。
這巨大的動靜,也讓玉衡坊內(nèi)的其他修士來了興趣,紛紛探出腦袋來看熱鬧。
“九牧山在抓人?”
“莫不是找到了兇手?”
“九牧山修士怎的在玉衡坊內(nèi)隨意飛遁?如此不講規(guī)矩?”
“這玉衡坊背后的大東家不就是九牧山?你去告他們唄?”
修士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楚玄也微皺眉頭。
這樣下去,遲早大亂。
他剛出玉衡坊,便聽到一道爆喝響徹坊市天空。
“張達信,我多次孤身登門,已給足了你面子,你卻屢次拒絕!
“我現(xiàn)在再問你最后一句,可愿將張嵩交給我查個清楚!”
語氣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怒意。
正是九眼仙王言橫空的聲音。
百兵仙王張達信沉雄的聲音隨之響起,“言橫空,我也已告訴你多次,我的重孫張嵩絕不可能殺你弟子!
“我愿以道心擔(dān)保,絕無可能!”
“此事定有蹊蹺,你莫被有心人當(dāng)成了槍使!
言橫空怒罵道,“道心有個屁用!你這輩子難道還有沖擊玄仙的可能?”
“我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的眼睛!”
“把張嵩交給我,我以神識翻閱記憶,一切自然了結(jié)!”
“誰讓他在理兒附近出現(xiàn)過!”
“若你不愿,定是心里有鬼!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鄭理,便是他那離奇暴斃的弟子。
張達信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冷漠,“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若不信,盡管來罷!”
嗖嗖!
兩道身影一東一西,各自返回道場。
這幾道爆喝聲,讓玉衡坊內(nèi)的修士都震驚不已。
九眼、百兵,這兩位仙王是鬧翻了?
這可是大事。
只怕整個云海澤都要被卷進去。
無數(shù)修士不管方才在做什么,這一刻紛紛朝著四面八方趕去。
要亂了!
實力低微的,趕緊回到主家那里,生怕殃及池魚。
對自身實力自信的,則眼珠亂轉(zhuǎn),盤算著如何在這場騷亂之中撈上一筆。
楚玄望著云霧籠罩的天空,暗嘆一聲。
這兩人之前顯然已經(jīng)談過許多次了。
言橫空沒了得意弟子,肝腸寸斷,執(zhí)意要查個底朝天。
張達信也不愿把自己的血脈后裔交出去任人翻看記憶。
如今直接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撕破了臉。
其實,從言橫空按捺不住,說出第一句話開始,這個局就已經(jīng)沒法繼續(xù)維持下去了。
無論哪一方讓步,都會聲望大降。
修士們只會敬畏強者,而不會敬佩畏畏縮縮不斷讓步的弱者。
“這兩人一旦開戰(zhàn),勢必也會影響到其余真仙境修士!
“我也得趕緊回去,安排事務(wù)!
想到這里,楚玄二話不說,凌空飛遁,爆發(fā)出真仙境的速度,迅速返回銀沙島。
果不其然。
他才剛到銀沙島不久,淬兵湖便派人遞來了請柬。
“……還望天印仙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站在我家老祖一側(cè),共抗九牧山!
淬兵湖的天仙修士恭敬躬身。
楚玄收下神識玉簡,卻沒有說話,而是輕叩桌面,若有所思。
葉蘭青、朱守心、朱靈燕等人侍立在他身旁,神色各異。
葉蘭青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朱守心是古井無波。
朱靈燕則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天印前輩……”淬兵湖修士忍不住開口再問。
外面卻傳來聲音。
“九牧山來人,送來一份九眼仙王的親筆信!”
楚玄揉了揉太陽穴,“你看,這件事著實難辦,我的意思還是兩位道友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一聊,沒必要大動干戈!
“朱老,送這位小友去喝口茶靜靜心吧。”
“是。”朱守心點頭,二話不說拉上這人便走。
至于那九牧山來人,楚玄也是同樣說法,隨口便將其打發(fā)了。
朱靈燕好奇道,“仙王前輩,您到底站在哪一邊。俊
楚玄啞然失笑,“哪一邊?非要選邊站嗎?”
朱靈燕一愣,“不然呢?”
楚玄微微一笑,“如果非要選邊,那我自己就是一邊!
“吩咐下去,就說本座閉關(guān)了,誰也不見!
朱靈燕頓時反應(yīng)過來,敬佩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