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來連日大雨,城外的官道泥濘難行。
馬車晃的讓謝還卿暈乎到差點吐出來。
作為一個才穿成書里連個完整名字都沒有的小炮灰,她覺得,自己委實是不容易。
她記得很清楚,書上寫著:
‘秦氏看不慣這苦命的小丫頭,輕飄飄幾句話,連夜把人送到能當(dāng)其祖父的老王爺府上,當(dāng)小妾去了!’
有想過跑路,但行不通。
這是古代,沒錢沒力沒人脈,空有一副弱不禁風(fēng)小身板,外加一張好臉,越往外跑,就越是送死。
因此,就算謝家?guī)缀跞珕T惡人,也得認(rèn)命回去,再想別的法子改變命運。
具體的法子就是——
抱個大腿!
謝還卿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門。
書里寫過,她回京的這一日,書中男主在城門附近遇襲,差點被大反派一劍穿胸,是女主無意經(jīng)過,幫男主擋了一箭,才讓男主順利逃脫。
也自此開啟他們兩口子從相知相許,再到后來狗血誤會帶球跑并追妻火葬場的絕世虐戀……
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NPC,謝還卿決定,摻和進(jìn)去渾水摸魚。
先利用畢生醫(yī)術(shù)救下大女主,成為大女主忠心能干的先知和神醫(yī)助手,開啟自己狗腿混錢的輝煌一生!
然而。
嗖——
都還沒進(jìn)城,就看到城門里一支穿云箭,從右側(cè)的樓頂直直射入左側(cè)茶館的二樓。
“啊……”
茶館里傳出尖利的尖叫。
緊接著,有人在高聲大喝:“有刺客!保護(hù)太子!”
“停車!停車!吁——”
馬車猛的剎住,謝還卿東倒西歪,差點從馬車?yán)餄L下去。
謝還卿眼前一黑。
不是,居然沒趕上趟?
負(fù)責(zé)接她的人嚇壞了,沒人理會她,都奔到城門邊上往里看。
她咬咬牙,拿起斗笠戴在頭上,趁城門還沒封鎖,下車玩命的往里奔。
可茶館已經(jīng)進(jìn)不去了!
又看一隊禁軍直奔對面找刺客,她腦子里在飛速思索,想起來書里寫過的大反派的逃離路線,腳下一刻不停,直奔后巷。
才剛轉(zhuǎn)過來,那些禁軍緊跟而至。
那個戴著金色面具的刺客眨眼就被圍上,一群人陷入苦戰(zhàn)。
是大反派!
然后就聽‘噗嗤’一聲,血腥味瞬時彌漫開來。
有人受傷了!
她片刻未歇,找到后巷盡頭的一間小院,闖進(jìn)去把門虛掩。
沖進(jìn)屋子里,往床底下一趴,故意把骯臟帶泥的裙擺露在外面……
砰!
一聲巨響,門被一腳踹開,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以及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殺意。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在人進(jìn)屋之時,眼圈已經(jīng)紅的似兔。
大女主那邊,大腿是抱不上了。
但抱誰的不是抱呢?
這位大反派在書里活到最后,而且期間一直權(quán)傾朝野,借他的光應(yīng)付謝家,說不定更好用!
看著那雙錦靴停在床邊,她的心里砰砰猛跳。
正醞釀著該什么時候出來,忽而劍影閃過,竟直接朝床底刺來!
一言不合就出手?
她拼命退到墻邊堪堪躲過,可衣衫還是‘刺啦’一聲,被輕易挑破。
為了活命,她不得不脫口而出:“別殺我,我能給你治傷!”
那長劍一頓,下一秒,光亮照進(jìn)床底,讓她狼狽驚恐的樣子展露無遺。
抬頭才發(fā)現(xiàn),還戴著金色面具的大反派,竟直接把床抄起來了!
銳利的眼眸,死死盯著她。
但不知為何,那雙眸子似乎有著高不可攀的浩瀚星辰,讓人忍不住想看仔細(xì)點,再看仔細(xì)一點……
不知不覺,她伸出了手。
簫承錦微微愣住,這丫頭,滿身泥土,發(fā)絲凌亂,頭上戴的釵環(huán)是他府上婆子都瞧不來的低廉貨色。
可是那張小臉,精致的像是瓷娃娃,一雙眼睛也淚汪汪的,不覺間,堅冰似的心便寸寸化了開來。
再看簫承錦伸出來的白嫩手掌,他的眸光微微一黯……
“狐媚!是誰讓你在此故意等候?”
錚!
咕咚。
謝還卿吞了一口唾沫,心驚膽戰(zhàn)的向下看去,冰涼的長劍抵在自己脖子上。
好生鋒利,脖子上都開始刺痛了。
她手足無措,所以剛才的互相凝望……算什么?
“我、我……”謝還卿咬緊下嘴唇,拼命止著哭腔,可憐兮兮的道:“我是謝家才被接回來的四姑娘,在城門口遇到大事,慌不擇路才躲到這里!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簫承錦,又飛快移開視線,聲音越來越低:“我不是狐媚子!
就原主的姿色,連她洗臉的時候在水盆里驚鴻一瞥,都心頭發(fā)顫的地步。
到了簫承錦這里,居然直接成狐媚子了?
看謝還卿這般柔弱不能自理,簫承錦莫名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出來,若是撒謊,要你的命!”
聽到這話,謝還卿連忙往外爬。
跑到簫承錦跟前,看準(zhǔn)腿上還在冒血的傷口,用力撕破衣褲。
看到大腿外側(cè)深約兩寸的刀傷,謝還卿的眼睛不覺瑟縮了一下。
不是怕,而是心驚。
流血量不大,想必是沒有傷到動脈血管。
但太深了。
難怪在書里,簫承錦會落下腿部殘疾,自此變成一個跛子。
解開腰帶,綁在傷口上方扎緊,而后脫下外衫,選了身上還算干凈的中衣按住傷口。
“這樣止血太慢,還是施針和喝藥來的更快,而且傷口也需要縫合,可我手邊沒有東西,你能讓人送東西來嗎?”
聞言,簫承錦只是用那像是從冰柜里拿出來的冰冷眸子,輕飄飄瞥了她一眼。
而后手一抬,一個黑衣人就這么出現(xiàn)在屋門口。
謝還卿:……
有下人在身邊也不知道用,非得自己上還導(dǎo)致受傷。
確診了,這大反派有點大病。
“我現(xiàn)在開張單子,先去把烈酒針線都弄來,最要緊的是銀針,再去把藥都抓回來,速速熬了給他喝下!
好在屋子里是有筆墨的。
手下回來的快,這頭剛把傷口清理的差不多,一應(yīng)要的東西就到了。
“把藥熬上,兩碗水熬成一碗!闭f完,她徑直拿了針線浸在烈酒里。
先扎針止血,再用泡過烈酒的針線逐一縫合……
只是,簫承錦再能忍也會吃痛,不受控制的渾身緊繃。
啪!
她抬手就給了簫承錦一巴掌,那手背上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