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這四姑娘怎么變得不一樣了?”
扶著陳姨娘的婆子小聲蛐蛐:“往常的四姑娘,不是膽小怯懦的么?又抹不開面,說什么都答應(yīng),可您瞧瞧,這才大半天過去,腰桿挺得比誰都硬了!”
陳姨娘哼笑:“別說她了,換成你我,這時候尾巴都恨不得翹到天上去!再者說了,親眼見到、親耳聽到自己的親祖母和親生父親,還有一個哥哥,在罪名莫須有的時候就恨不得把自己綁了丟出去,而且你也見到了,那時候是真綁了的,還要逼著她跪下,一點(diǎn)情面也不留!”
“尊長尚且是這樣,她一個小姑娘,難道還能像彌勒佛似的,笑著接受這一切?眼下只是冷著,沒在珩王那里吹風(fēng),讓把整個謝家除了,都是她天性純良!”
婆子聽著這些,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的也是,這么多年,謝家可沒人管過她!姨娘您也是自顧不暇,有心無力!”
陳姨娘只想苦笑,她有那心?
說出來,騙騙小姑娘天真罷了。
“不過,四姑娘自己也是謝家人,再怎么氣,也不至于同自家人離心吧?除掉謝家,對她自己有什么好處?姨娘這話說的,是太灰心了!”
“你看得還是不夠透徹!标愐棠飺u搖頭,“她后邊有個珩王殿下,那是跺跺腳,整個天下都得抖三抖的人物,有了這樣的靠山,娘家還算個什么?何況這樣的娘家,誰稀的要呢?”
“姨娘……”
“陳姨娘!”
婆子還想再勸勸,卻見一個年紀(jì)小的丫鬟莽莽撞撞跑過來,頓時怒道:“府上都這樣了,你還號喪,不要命了嗎?”
噗通!
丫鬟嚇得跪地直哭,抽抽噎噎的:“姨娘明鑒,是三哥兒房里的李姑娘,她知道三哥兒被帶走了就哭得暈死過去,這時候醒了哭哭了暈,連孩子也顧不上了,還不知道小蕓姐兒能不能好呢,求求姨娘快叫府醫(yī)去看看吧!”
一聽到‘三哥兒’這幾個字,陳姨娘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dāng)時謝自興趁機(jī)對她的自安動手那一幕,她可是親眼見著的!
李水秋那個晦氣東西,還敢哭?
“府里都什么時候了,還顧得上她?整日哭哭啼啼的也不嫌晦氣!你且回去問問她,這么急著哭喪,萬一沖撞了老夫人和老爺,她那條賤命到底擔(dān)不擔(dān)得起!”
丫鬟被罵的直發(fā)抖,也不敢再多話了,縮著脖子當(dāng)鵪鶉。
陳姨娘冷哼一聲,一邊走一邊吩咐:“三哥兒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要對四姑娘動手,那沖撞的可不是四姑娘,而是珩王府!闖下這樣的彌天大禍,憑他誰敢去珩王府求情,誰就去,總歸我是不敢!至于李水秋,若是再敢惹事,不必等三哥兒有沒有命回來,我先清理門戶!”
早看那一房不順眼了,能有今日,是活該!
虧得謝以棠聰明,見勢不妙,拉上只知道哭的七哥兒躲在房里不肯出來,不然她非得找著機(jī)會一起發(fā)落一番不可!
“姨娘的話,老奴記住了,外頭還有那么多事呢,不必和這個小丫頭置氣!”婆子一邊說,一邊回頭給那小丫鬟使眼色。
三哥兒房里是可惡,可那里的下人,都是姨娘指過去的,也是無辜。
再者說了,那三哥兒,好歹是個嫡子!
“姨娘,話是那樣說,可三哥兒不是和長公主府走得近嗎?這些天他四處蹦跶,哄得老夫人解了他的禁,可沒少從庫房里拿好東西去給長公主府里送禮!萬一長公主存心要幫他,那珩王殿下還能不給顏面嗎?打斷骨頭連著筋,那可都是皇家的人啊!”
“這……”
聽婆子這樣說,陳姨娘還真有點(diǎn)遲疑。
不過一轉(zhuǎn)眼,她就笑出了聲:“你睜開眼睛看看,謝家都成什么樣了?這幾個時辰來來回回,外面的閑話都說的什么,你也聽見了?你當(dāng)真還以為,謝家走到這一步,還有人肯給幾分顏面?便是要給,只要不蠢,那也是給四姑娘顏面!”
“還三哥兒呢?便是他僥幸活著回來,長公主也不可能搭理他,沒的再失了身份!”
“你們往后也警醒著些,別太把那幾個當(dāng)回事,都要變天了,該往哪頭靠攏,還用我說么?”
……
“阿嚏!”
謝還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芳菲急忙拿了披風(fēng)過來。
“這一整天,吹了不少涼風(fēng),姑娘可別凍壞了身子!
“嗯,這里不用你,回去吧!敝x還卿攏了攏衣服,拉著紀(jì)淑的手坐下。
芳菲回頭看了看知訓(xùn)和屠蘇,臉色有些差,也不得不退下。
這時候,謝還卿才拿過紀(jì)淑的手認(rèn)真把脈。
紀(jì)淑打了個哈欠,一雙眼睛在知訓(xùn)和屠蘇身上亂瞟。
屠蘇低了低頭,避開目光。
那夜,姑娘就是在給這一位診治,差點(diǎn)就叫她打攪了……
“姐姐,你……你去俺兒。俊
聽紀(jì)淑這么問,謝還卿半猜半理解,懂了她的意思。
“我去了珩王府!敝x還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道:“這是屠蘇和知訓(xùn),原先是珩王府的人,往后跟著我,和離弦、晝雪她們,都是一樣的。”
聞言,紀(jì)淑半知半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溫晝雪站出來,沖兩人拱手,江湖氣息比離弦還重些。
“從前也算不打不相識,往后既是一樣的人,還請多多指教!”
看溫晝雪這般大氣,知訓(xùn)臉一熱,用胳膊肘撞了屠蘇一下,一起回以抱拳禮。
只是她們是跟在簫承錦身邊久了的,規(guī)矩嚴(yán)苛,拱手的時候也一板一眼。
不像溫晝雪和離弦,散漫些。
楚舅母‘噗嗤’一笑:“年輕真是好呀!”
看看謝還卿和簫承錦之間,那不就是小兩口鬧脾氣嗎?
折騰的滿城風(fēng)雨,也就他們這樣的人,才能有這般本事了。
謝還卿一怔,還以為楚舅母在說什么,一看到楚舅母眼里的揶揄,瞬間懂了。
“不是,我和他……”
是張了口,可她愣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差?”紀(jì)淑眨巴著眼睛,非要追問。
謝還卿氣笑了:“話還說不清呢,熱鬧倒是喜歡看,有這么多力氣,不如好好讀你的大字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