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里頭’,自然就是皇宮。
“但謝家人也太蠢了,分明是來認錯的,卻被他們誤以為是來治罪的,竟還把人綁了,想著當眾用刑,嘖嘖!”
“別提了,我看啊,這回謝四姑娘和謝家徹底離了心,往后即便真成了珩王妃,也不會再管謝家的死活!”
“別說她了,就是換成我,我娘家人這般待我,我也不會再給一丁點的好臉色!”
“瞧著吧,這謝家的熱鬧一時半刻是消停不了了……”
說是竊竊私語,實則聲音越來越大。
本身就是的,自己家的女兒,說綁就綁。
還說什么是書香禮儀之家,就這么對待自己親生骨肉的?
便是路邊的野狗,那也沒有這么冷血的!
秦攬月是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再看那所謂的‘囚車’,被紅布蓋著,四四方方。
但仔細一瞧,就能看出是一個個箱子堆出來的。
想也是,若真是囚車,用紅布蓋起來做什么?
而看這樣子,謝還卿和簫承錦……
好在,謝家人的嘴臉,謝還卿這回應(yīng)該是徹底看清了。
正打算走,又發(fā)現(xiàn)人群里站著朝服未換,提劍帶人趕到的蘇老將軍。
看樣子,也看了一會了?
可蘇老將軍過來做什么?
蘇老壓根沒注意到秦攬月,只眉頭緊皺的盯著里頭。
說什么謝家遇上天大的危機,住在謝家的紀淑恐怕性命不保。
結(jié)果他急著趕來,就看到了這么一出鬧劇?
珩王府來人給謝還卿致歉,謝家倒好,直接把人抓了,生怕自己家受到牽連,還打算把自己家的女兒交出去?
羅剎那頭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要讓好不容易活過來的紀淑住進謝家……
是真不怕謝家這風氣,把紀淑給教壞了?
再看那謝之林,面紅耳赤,形狀呆滯,怕是都嚇唬傻了吧?
最可笑的是,謝家人能被嚇成這樣,居然還是因為他們自己胡亂猜測!
丟人丟到家了!
“走!”蘇老冷著臉,帶上人直接轉(zhuǎn)身。
謝府里的小廝發(fā)覺到,第一時間給謝之林提了個醒。
謝之林沒聽到這話還好,一聽見,又看到蘇老帶人離去的背影,和外面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臉上鄙夷、嘲諷的嘴臉,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他一個不穩(wěn),就這么直接摔在了地上。
合著,謝還卿不會死,沒因為拒絕簫承錦徹底把人得罪狠了?
簫承錦不僅沒生氣,還讓人來負荊請罪?
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這哪里是天大的禍事?
分明就是潑天的富貴。
而他們謝家都做了什么?
把人綁了,惡意揣測,還當著珩王府眾人的面,要逼著謝還卿跪下?
他竟還讓人去找蘇老通傳,讓蘇老來馳援……
蘇老倒是來了,但現(xiàn)在又走了。
那豈不是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如此一來,謝家!
不僅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反而還把謝還卿這個香餑餑往外推,更在珩王府面前坐實了不疼女兒的傳言!
謝之林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急著就要朝謝還卿走去,臉上還扯出一個比哭喪還嚇人的笑容。
“卿兒啊……”
噗通!
“老爺!”
暈了一個。
謝還卿面無表情,冷冰冰的看向謝老夫人。
一看到這個眼神,老夫人心里頭就是一梗,眼前一片花白,也暈死過去。
“老夫人!”
“快叫大夫來,快去呀!”
“讓外面的人都散開,把人往里頭搬!”
“這,這……老爺和老夫人都暈了,這可怎么是好?”
“三少爺!這可怎么辦?三少爺真被帶走了!”
“……”
謝家大門里頭,亂成一鍋粥。
所有人奔來走去,跟死了人似的。
謝還卿只當是沒有見到,看向還跪在自己面前的夜白等人。
“還不起來?”
“姑娘……”
夜白低了低頭,明明是個跟著簫承錦,殺伐果斷慣了的另一號殺神,現(xiàn)在跪在謝還卿面前,乖的像條耷拉著腦袋的大獵犬。
謝還卿被自己的想象笑出聲,問道:“是你主子的吩咐,告訴你,我不答應(yīng),你們就不能起來?”
看著看著珩王府的人把謝自興帶走以后,就開始忙著往府里搬箱子。
搬完東西,也一樣跟著跪下。
誠意是有。
但是那一句,‘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一切都還能和以前一樣’的話,她怎么也不想說出口。
“去珩王府。”
謝還卿說完,回頭沖神色復(fù)雜的楚舅母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滿臉驚奇的紀淑,一馬當先的沖出大門。
讓手底下的人過來干這事……
簫承錦也做得出來?
說到底,這一切要是沒有簫承錦的默許,也不會走到今日。
就像是夜白的疑心猜忌,屠蘇和知訓(xùn)的出走。
一切起因,先是因為她確實有兩三分的可疑,再來便是簫承錦自己也難以忽視的疑心。
而夜白和知訓(xùn)、屠蘇,都不過是因為對主子忠心罷了。
這些所有,她都明白,任何人在這其中,不過是包藏了那么幾分無傷大雅的私心。
比如她的不坦白,她的蓄意接近,都是為了保住小命。
簫承錦本就身居高位,身邊多了這樣一個人,縱使診治的時候小心翼翼,矜矜業(yè)業(yè),也不可能就此打消所有疑慮。
所以如今牽扯著,互相傷害和遠離,都是必然。
那既然如此,簫承錦又何必故作大方,連珩王府的臉面都不顧了,讓身邊最親近的人過來認錯?
她又有什么必要,非得忽視自己的感受,只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又繼續(xù)從前那種彼此沒有幾分真心的相處?
治病治傷,她可以繼續(xù)。
只要該給的診金一分不少,她也能該瞞著瞞著,該治就治。
遠著些,與彼此少些牽扯,對雙方都有好處……
然而這一切的念頭,在她踏進珩王府大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這是……”
謝還卿都快碎了,眼里閃爍著感動的淚光。
“可還喜歡?”簫承錦臉色煞白,還沒到深秋便披上黑色的狐毛大氅,淺笑著坐在院子里。
“嗯,喜歡!”謝還卿用力點頭,不帶一絲猶豫。
左右兩排桌子,上面都是金光閃閃,各十來座壘起來的金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