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球神跡開始抖。
瘋狂抖。
雖然祂只是個球,看不到臉和身體,可路小堇還是感覺到了祂對孑孤的恐懼。
孑孤看向路小堇,依舊是滿臉和煦,溫柔得不像話:
“小新娘,許久不見!
路小堇抬眸,對上孑孤溫柔繾綣的雙眸:
“孑孤,我沒召喚你,你為何會出現(xiàn)?”
——如果,一只大癩蛤蟆的眼里也能看到溫柔繾綣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溫柔繾綣的。
路小堇記得,神靈必須得等到召喚,才能在人間現(xiàn)世,且不能在人間久留。
而她現(xiàn)在并沒有召喚,孑孤為何能出現(xiàn)?
路小堇看向金球。
剛才,孑孤就是從束縛著金球的那束光里走出來的。
難不成這束光連接神界,孑孤可以來去自由?
還是說,孑孤是通過神跡,才能來到人間?
那他與神跡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孑孤笑:“因為吾想你了!
想她了,所以巴巴地忽悠趕來了。
這話浪漫又熱切。
可路小堇不是戀愛腦。
這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很明顯,孑孤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阻止金球繼續(xù)說下去。
金球究竟知道什么,竟能叫孑孤千里迢迢趕來阻止?
但孑孤遠在神界,又為何會知道圓球接下來會說什么,甚至能及時趕來?
路小堇壓下心頭的困惑,抬頭露出一個真切的笑:
“孑孤,我也想你,超級超級想!
超級超級,想殺了他。
原本金球的話,路小堇沒怎么敢信。
而在孑孤出現(xiàn)的那一刻,那些話,她信了大半。
金球說,祂是她最后的一次機會,是什么意思?
路小堇想知道真相。
她手不動聲色握緊了腰間的刀。
——她想問完話后就自殺,重開。
可她的手很快又松開了。
不能問。
因為孑孤知道她能死亡回溯。
也就是說,她但凡真的表現(xiàn)出了一點對孑孤的不信任,或者質(zhì)問了孑孤什么,那她很有可能會永遠被困于此。
孑孤是神靈,祂有千萬種法子,讓她死不了。
死亡回溯,得死亡,才能回溯。
不能死亡,那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她之前能殺死孑孤,是因為孑孤沒有反抗。
他若反抗,她必死。
路小堇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一臉傻白甜,告狀一樣地指著金球:
“孑孤,你等了我上千年,這顆球卻質(zhì)疑你對我的愛,我真的好難過好生氣!”
孑孤瞥了金球一眼。
金球又開始抖。
抖得比之前還厲害。
抖著抖著,金沙再次攤開,而后又聚攏。
這似乎給金球造成了重創(chuàng),叫它連抖都抖不動了。
“不氣!辨莨氯嗔巳嗦沸≥赖哪X袋,“我們之間,還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路小堇壓下心頭的惡心和抗拒,勉強扯住一個天真的笑,指著金球,剛想說要吞噬神跡,誰知下一刻,身后的門開了。
“嘎吱——”
金球驚愕:“除了純凈之體,怎么可能還有人能進得了這扇門?”
想進這扇門,首先得拿到五塊令牌。
其次得有南澗的指路。
最后還必須是純凈之體。
否則就算是能進來,也會被金光瞬間吸成人皮。
路小堇回頭。
進來的人,是江意濃。
江意濃看不見孑孤,她一進屋,目光就落在了金球身上。
而后,才看向一旁的路小堇。
她的目光很復(fù)雜。
是路小堇看不懂的復(fù)雜。
但很快,那抹復(fù)雜就消散一空,只余下疏離和厭惡。
“神跡?”江意濃臉上流露出一抹嫉妒,“路小堇,為什么你總是這樣好運,能碰巧得到這么多的機遇?”
她在嫉妒。
但那嫉妒太明顯了。
也太過于浮于表面。
就像是,專門演出來給路小堇看的。
路小堇錯愕:“你知道神跡?”
“我不該知道么?”江意濃冷笑,“你都知道的事情,憑什么我不能知道?難不成,這世上就只有你能吞噬神跡,旁的人都不配?”
不是不配。
是不能。
會死的。
江意濃朝神跡走了過去。
“別去!”路小堇攔住她,抓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不能碰!
“路小堇,你為什么總是這樣自私,難道你覺得,這些東西生來就是你的?憑什么我不能要?”
這話,有些耳熟。
恍惚間,路小堇似乎看到了幼年時的江意濃。
那時的江意濃,模樣與現(xiàn)在大相徑庭,不明艷,卻依舊漂亮,臉上滿是怒火和厭惡:
“阿瑾,憑什么你能當小姐,我卻不能?”
“憑什么你生來就能享受榮華富貴,我卻沒有?”
“我難不成就活該活得這樣卑微嗎?”
“我不服!”
“阿瑾,把你的人生給我,好嗎?”
這些話很不要臉。
換一個人,路小堇指不定就扇上去了。
但這個人是江意濃。
路小堇看不出她的惡意,只能看到她眼底的痛苦。
“好!边@是原主的回答。
她想要,那就給。
只要她要,只要她有。
就在路小堇失神的這一剎那,江意濃推開了她,走到金球面前,伸出手,將金球拽了出來。
“純凈之體!你身上怎么會有純凈之體的氣息?”
只有純凈之體,才能觸碰到神跡。
神跡這才意識到:“難怪純凈之體被污染了,原來是你換走了她的命格!”
路小堇的命格太特殊了,江意濃換了十幾年,依舊沒有完全互換成功。
相反,江意濃還反過來污染了路小堇。
將七情六欲,全部灌注進了路小堇的體內(nèi)。
生出了貪念。
江意濃毫不猶豫,將金球吞了下去。
“啊——!”
劇烈痛楚襲來的同時,江意濃的身上爆開了無數(shù)道傷口。
“砰——!”
“砰——!”
血肉橫飛。
江意濃被炸得像個血架子一樣,軟軟地倒在地上,吐出的鮮血濺了一臉。
她喃喃道:“原來,不行啊……”
她側(cè)過頭,看著慌亂朝她奔來的路小堇,眼角落下一滴淚。
“阿瑾,我看到了——”
“該怎么辦,我看到了——”
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