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血。
成天就是血。
怎的,她的這身皮長出來,就是為了儲血的嗎?
罵罵咧咧。
面上卻半點不顯,而是一臉天真無邪地問道:
“我的血?師尊,為什么呀?”
“鮫人之淚乃是神跡,乃是這世上最圣潔之物!彼究展胧衷诠庵,光落在他瞳孔中,透出幾分神圣,“圣潔之物,自然得用最純凈之物才能裝載!
他看向路小堇,慈愛一笑:
“而小堇,你的血,就是這世上最純凈的載體。”
神跡?
最圣潔之物?
最純凈的載體?
路小堇默了一下。
老登你好像那個搞傳銷的。
而且這話有漏洞。
她是純凈之體,那照理說,她整個身體都應該可以作為載體。
怎么就只有血能?
再則,若是只需要血,老登千方百計把她送進來干啥?
就不能先讓她放一盆子血,她擱家躺著繼續(xù)養(yǎng)血包,然后他派其他人進來拿嗎?
“真的嗎師尊?”路小堇湊到鮫人之淚旁邊,“師尊的意思是,其實我是天上的仙女,正在轉世歷劫,所以只有我的血才能觸碰到神跡?”
司空公麟:“……”
“還是說,我其實是王母娘娘,這所謂神跡,就是來喚醒我的記憶,接我回天庭的?”
司空公麟:“……”
是他的錯。
出門沒教她要點臉。
路小堇一邊胡謅,一邊朝鮫人之淚伸出手。
光柱從檐頂落下,如紗似水,十分輕薄。
光是暖的。
可就在她觸碰到鮫人之淚的瞬間,刺痛感從指尖傳來。
那鮫人之淚分明是水,瞧著通透又漂亮又無害,可就在她觸碰到的那一刻,鮫人之淚卻宛若化成千根針,一齊朝路小堇手掌刺去。
“嗯——”
路小堇頓了一下。
能碰到?
所以,不止是血是容器。
連她的身體也是?
而后,她瞳孔漸漸失真,宛若被抽離了靈魂。
“我的——”
“這是我的——”
她像是感覺不到手中的痛楚一般,瘋狂又殷切地看向鮫人之淚,貪婪地伸出手,想要將鮫人之淚死死抓在手中,融入身體里。
“我的——”
可她剛伸開手掌,手腕就被司空公麟捏住,無法動彈。
“放開我!”
“不許跟我搶!”
“誰跟我搶,我就殺了誰!”
“死!”
“你們都得死!”
她瘋了一般,拼了命地掙扎扭曲,眼神沒一刻從鮫人之淚上移開過。
癲狂不已。
可偏偏,她不是司空公麟的對手。
也無法掙脫開他的束縛。
眼見路小堇又要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抓鮫人之淚,司空公麟嘆了口氣,捏住她的手腕,將她輕輕往后帶了帶。
路小堇身體鋼板一樣,被硬生生拽得后移了一步。
身體卻依舊死死地朝向鮫人之淚。
瘋狂地想要靠過去。
“小堇!
司空公麟抬手,遮住了路小堇渙散失真的雙眸。
“別看,別靠近!
“它會是你的,但還不到時候。”
路小堇掙扎力度小了些許,眼神漸漸清明起來,恢復了意識。
剛才的一切,她雖失控,卻都記得。
這鮫人之淚究竟是什么?
什么叫做,會是她的?
什么又叫做,還不到時候?
為什么她會突然失控?
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即使她恢復了意識,即使被遮住雙眼看不見鮫人之淚,她卻還是能感覺到鮫人之淚的指引。
指引她,將它占為己有。
她身體不受控制地,依舊在向前掙扎靠近。
“師尊,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空公麟倒是很淡然:“沒事,你只是受到了神跡的指引!
你管這么邪乎的玩意兒叫神跡?
老登你對神跡的定義挺寬泛啊。
司空公麟割破了她的手腕,接入冷凝盆中。
隨著鮮血汩汩地流出,路小堇漸漸虛弱的同時,也感覺鮫人之淚對她的指引越來越弱。
慢慢的,她終于能再次控制住身體。
在重新掌控身體的那一刻,她果斷抱著冷凝盆后退了好幾步,遠離了鮫人之淚。
“師尊,什么是神跡的指引?這鮫人之淚究竟有什么用處?”
司空公麟蹲下身,將她的一縷凌亂發(fā)絲別在耳后: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路小堇:“……”
很快?
這詞兒好不吉利!
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了,謝謝。
半盆子血不算少。
等接滿時,路小堇像是要被抽干了一樣,慘白著一張臉倒在旁邊。
司空公麟抹掉她手上的傷痕,喂給她一顆止血丹。
“小堇,你做得很好!
他拿起冷凝盆,再次走到光柱前,捧起冷凝盆,將鮫人之淚浸泡在血中。
在接觸到血的那一刻,鮫人之淚瞬間實體化,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盆中,徹底沉在了血中。
血表面,泛起淡淡的光芒。
司空公麟合上冷凝盆,掩蓋住光芒,將冷凝盆重新交給路小堇:
“小堇,替為師將鮫人之淚帶回來!
路小堇不想接。
這玩意兒,能離她多遠請離多遠。
“如此珍貴的東西,徒兒怕是保護不好,不若師尊想辦法將之傳送回去吧……”
別整得跟個廢物一樣。
還要她來當送貨員。
司空公麟還真就廢物地搖搖頭:“鮫人之淚,只能放在你身上!
“嗯?”
“為師說了,這是神跡,既是神跡,就不是尋常人配靠近的,一旦鮫人之淚離開你十米之外,便會出事!
“出事?”路小堇皺眉,“什么意思?”
司空公麟揉了揉她的腦袋,笑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小堇,你為人良善,應該不會想知道這后果是什么的!
路小堇手微微收緊。
所以,這才是原文中,原主不得不出現在這里,瘋了一樣地搶走鮫人之淚的原因?
不是搶走。
而是這玩意兒,不得不由她帶走。
所謂鮫人之淚離開她十米開外的后果,又會是什么?
路小堇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復又看了一眼光柱。
那如果,不帶走它呢?
是不是只要將鮫人之淚留在光柱中,就不會有所謂的后果?
“師尊,徒兒怕……”
“別怕,人應當活得無畏一些!彼究展霚厝岬溃靶≥,你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會將鮫人之淚帶回來給為師的,對吧?”
路小堇:“?”
人什么時候最無畏?
——當拼的不是自己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