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錦洗漱干凈,換上弟子服,揣上油紙包,出了門。
順著之前小絮指的方向,朝院門房去了。
院門房,是院門長老和院門弟子住的地方。
她此去是想見劉師兄。
宗門內(nèi),分為外門弟子,內(nèi)門弟子和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由掌門親自教導(dǎo)。
內(nèi)門弟子由長老教導(dǎo)。
而外門弟子,則由內(nèi)門弟子教導(dǎo),極少有長老會親自教導(dǎo)。
可說是教導(dǎo),實(shí)則藏著掖著,很少會有人把真功夫往外教。
這就導(dǎo)致外門弟子想進(jìn)階,極難。
歲錦想討好一下劉師兄,這樣他以后或許能稍微多指點(diǎn)她一兩句。
她必須得盡快強(qiáng)大起來!
誰知,她剛到院門房,就聽里面?zhèn)鱽韯熜煮@訝的聲音:
“小四師兄,這個點(diǎn),你不是應(yīng)該去給大師姐送飯了嗎?怎么來這里了?”
小四師兄?
內(nèi)門服飾!
歲錦下意識警惕環(huán)顧四周,好在因?yàn)榈搅孙堻c(diǎn),所有人都去膳食堂了,四處無人。
她眸光微閃,躲進(jìn)了旁邊的草叢里,靜靜聽著。
“我今日來,是有事相商!毙∷恼f道,“昨日,院門長老可有與你提起過些什么?”
劉師兄若有所思。
昨日院門長老曾有意無意地提點(diǎn)了他一句,說外門要來個貴人,讓他好好照顧著些。
但并沒有說,誰是貴人。
而現(xiàn)在,小四就站在他面前,還說著這樣的話,那這個貴人,就不難猜了。
“你是說,要來外門修煉的貴人是……”劉師兄很驚訝。
小四抬手,示意他不要聲張:
“此事,你且當(dāng)不知道,只是近來這些日子,你多照顧著些今年通過試煉的女弟子,若是可以,每日給她們熬一碗紅棗粥!
小四是很擔(dān)心大師姐的。
就大師姐那虛弱樣兒!
誰知道會不會嘎在外門。
也不知道那樣虛弱慘白的一個人兒,怎么就能通過了天梯試煉?
劉師兄立馬應(yīng)下:“我明白了,師兄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不過……她如今叫什么名字?”
知道名字了,他才好照顧呀。
不然一不小心給得罪了怎么辦?
“這你不必知道。”小四說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能對外提及一個字,你可明白?”
劉師兄不明白。
大師姐說是親傳弟子,實(shí)則就是個廢物。
這不,堂堂親傳弟子,卻來外門試煉了。
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還事關(guān)重大……
廢物的事兒,那能叫事兒嗎?
不過看小四面色凝重,劉師兄倒沒敢質(zhì)疑什么,只立馬應(yīng)下:
“我明白了!
瞧不上大師姐,難道還瞧不上掌門尊上不成?
小四可是內(nèi)門少有能接觸到無心峰的弟子,他可不得捧著些?
小四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囑咐了一遍,這才離開。
離開時,他腰間的內(nèi)門弟子玉佩落在了地上。
因著有草墊著,沒發(fā)出聲音,他也就沒注意到。
歲錦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地上的玉佩,并沒有輕舉妄動。
屋里,劉師兄琢磨了一下這事兒,意識到這大師姐除了是個廢物外,身份應(yīng)該不簡單,于是也對此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絮。”
“師兄有何事?”
“安排下去,每日給東大院的女修熬一碗紅棗粥!
小絮不解:“為何?”
其他院都沒有,獨(dú)獨(dú)東大院有,這若是讓其他院知道了,怕是要鬧起來。
“無須多問,把事情辦妥,記住,一定要讓新來的女修人手一碗,不可偏頗!
小絮皺了皺眉。
看劉師兄如此鄭重的模樣,她意識到事情不太簡單。
難不成,劉師兄瞧上新來的女弟子了?
她咬了咬牙,卻沒說什么:“是!
待劉師兄和小絮都離開了,歲錦才從草叢里慢慢站了起來。
見四下無人,她立馬起身,撿起玉佩,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這才摸索著玉佩,回想了一下小四和劉師兄的對話。
聽那意思是,今年的外門女弟子中,有一個身份很特殊的。
特殊到,即使是劉師兄,也得捧著敬著。
歲錦抿緊唇,盯著玉佩,沉思半晌后,終于將油紙包放回了破爛的包袱里。
這東西,不需要送了。
她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做了。
*
對這些,路小堇并不知道。
此刻,她正和扶桑等人,餓死鬼一樣地排著隊(duì)。
外門弟子是真多啊。
打飯打到了現(xiàn)在。
飯菜的味道是真香啊。
剛走進(jìn)膳食堂,嘴里就在不停地分泌口水。
本來就累一天了。
再嗅到這味,這誰受得了?
路小堇直接伸長腦袋,全方位地想瞅今天是啥菜。
扶桑卻扯住了她的衣袖,面紅耳赤:
“你規(guī)矩一些,別人看了會笑!
儼然把路小堇當(dāng)自己人了。
身后的李池魚等人,也都紅了臉。
凡間女子,大多被教導(dǎo)三從四德,背的是女德,抄的是經(jīng)文。
而她們能來修煉,已經(jīng)算是膽子大得不得了了。
可即使如此,心中的規(guī)矩也還是很重。
“哈——?”路小堇悠悠回頭,餓出的死魚眼毫無神采,“你說啥?”
扶?粗袼懒巳斓哪,沉默半晌,硬是沒忍心說出一句教導(dǎo)的話。
但丟人還是丟人啊。
她默默跟李池魚后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路小堇并沒有注意這些,只依舊伸直脖子瞅菜。
糖醋魚!
紅燒肉!
油燜大蝦!
驢肉火燒!
…
媽耶,都是她喜歡的!
這她不得可勁兒炫?
誰知,等輪到她時,菜盤里就只剩下幾根小青菜了。
路小堇:“?”
這是想餓死誰!
她眼含熱淚,指著旁邊弟子碗里的油燜大蝦:
“如果你給我的,和給別人的不一樣,那我寧可不要!”
打飯的師兄:“愛吃吃,不吃滾!”
身后的扶桑等人,見路小堇扒拉在打飯窗口前,覺得今日份的人,算是在這里丟盡了。
紛紛扶額遮臉,不敢多看。
生怕讓人知道她們和路小堇認(rèn)識。
“真就一點(diǎn)肉都沒有了嗎?”
“要吃肉,明天早點(diǎn)來!”
打飯師兄罵罵咧咧,誰知一抬頭,就對上路小堇那雙絕望的淚眼。
他愣了一下。
就,她看上去,快要碎了。
打飯師兄沉默了一瞬:“我還留了兩個肉丸子自己吃,要不要?”
路小堇立馬支棱了起來:“要!”
打飯師兄肉痛地把肉丸子給了她。
而等扶桑等人上前,發(fā)現(xiàn)菜盤里只剩下青菜的那一刻,天都要塌了。
此刻誰還顧得上丟人啊。
都想扒拉在窗口大吼一聲:
“真的,就一塊肉都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