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知道自家尊上墜入了愛河。
但沒想到,他竟快溺死其中了。
路小堇這個癲子,真被他當成寶了。
小童目眥欲裂。
啊啊啊。
放開我家清冷高貴的尊上!
他快要土撥鼠叫出聲了。
啊——!
然后,面無表情。
呵,人家尊上和自家徒兒不倫戀,輪得到他一個小童指指點點?
“尊上!
“嗯!
小童快速換了藥浴,又溜了。
司空公麟捏了個訣,給路小堇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后,便守在一旁。
他沒修煉,而是就坐在路小堇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路小堇昏迷了整整三天。
司空公麟就在旁邊陪了三天。
“她什么時候能醒?”
正在一旁換藥浴的小童手抖了抖。
“瞧著傷都差不多恢復(fù)了,應(yīng)該快了!
小童是個實誠人。
當晚,路小堇就醒了。
她眼神沒那么癲狂了。
但她的腦子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創(chuàng),人有點傻乎乎的,醒了也沒怎么動,就只是那樣坐在藥浴池里,很安靜。
“小堇。”
路小堇聽到他的聲音,好半晌才扭頭。
“師尊?”
“嗯,是為師!彼究展肜砹死硭~前的濕發(fā),“可感覺好些了?”
路小堇呆滯了半晌。
似乎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
她像是傻了。
換作以前,她若是傻成這樣,司空公麟肯定二話不說就會丟下她。
但現(xiàn)在不是。
他居然破天荒覺得,傻了也很可愛。
至少,比癲癲的天天想殺他要來得可愛。
司空公麟盡可能簡短自己的話:
“餓不餓?”
“疼不疼?”
“別碰這些,會受傷!
…
之后幾天,司空公麟就像帶孩子一樣,給她喂飯,帶她出去遛圈,然后繼續(xù)回來泡藥浴。
可其實,路小堇孩子的時候,他從未帶過。
如此五天后,路小堇身上的傷差不多全恢復(fù)了。
但腦子依舊神志不清,很黏人。
司空公麟便將她帶進了殿內(nèi),近身照顧。
此時,路小堇正坐在銅鏡前,擺弄著上面的梳子。
一梳下去。
“唔,疼!”
頭發(fā)打結(jié),扯得她頭皮疼。
一旁打坐的司空公麟睜開眼,見此,笑了。
他上前接過梳子。
“為師替你梳吧!
他其實可以直接掐個訣,替她梳頭,但他沒有。
他拿起梳子,輕輕理著路小堇的長發(fā)。
一梳,再梳。
他的力氣很輕柔,路小堇不覺得疼了,便笑了。
“師尊,你真好!
她一笑,穿透銅鏡,染了些許暖意在司空公麟的眉眼。
窗外陽光很好。
風(fēng)也溫柔。
司空公麟替路小堇盤頭發(fā)時,路小堇已經(jīng)快要睡著了,在盤好頭發(fā)的瞬間,她腦袋一沉,直接往桌案上栽去。
就在即將栽上去的那一刻,司空公麟用手掌托住了她的腦袋,將她撈起來,放回床上。
他則在一旁打坐。
不多時,路小堇蠕動到了他跟前,腦袋枕著他的腿,又沉沉睡了過去。
司空公麟笑,理了理她臉上的碎發(fā),繼續(xù)打坐。
*
路小堇知道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但她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
她只是覺得,這世上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了實感。
世界是真實的。
而她,卻像是一團虛無的靈魂。
飄啊飄。
飄啊飄。
她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但沒辦法。
她總是陷入沉睡。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是醒著的。
身體醒著,靈魂卻無法醒過來。
路小堇以為,這種情況會持續(xù)很久。
可其實沒有。
因為很快,司空公麟就開始放她血了。
“嗯——”
血液在流失。
生命值也在快速下降。
正是這將死未死的緊迫感,強行讓路小堇的靈魂,重新有了實感。
“師尊——”
老登,你這么能放血,怎么不去做血腸賣?
還能賺幾個錢。
路小堇罵罵咧咧。
咧咧罵罵。
恨不得一腳踹飛老登的腦袋。
“小堇,你醒了?”
見路小堇清醒了,司空公麟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下,他先是抹掉了路小堇手腕上的傷,收回蓮花座,然后順手將她撈了起來。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身上可有哪里疼?”
“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為師!
十分關(guān)切。
路小堇微笑。
怎么的呢,手腕這才剛被你割開放血,您老是真不知道咱哪兒疼?
路小堇開口就想來一句:
“我看到你就不太舒服,老登,要不你死一個給咱助助興吧?”
但這也就想想。
因為她若敢說這話,司空公麟就敢殺一個她給大家伙兒助助興。
“師尊,我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
但一恢復(fù)力氣,路小堇就開始上躥下跳。
換作以前,司空公麟早就生氣了。
可這一次沒有。
當她翻到房梁上,直接把琉璃瓦都給他砸了的時候,他也只是很好脾氣地說道:
“小心著些,別摔下來了!
路小堇感動了。
為了她的血,他真的,她哭死。
路小堇清醒了,但并沒有維持太久。
她開始時而清醒,時而發(fā)呆,時而發(fā)瘋。
次日,當夙夜來大殿時,路小堇就正在發(fā)癲。
她爬著爬著,一看到夙夜,就瘋狂朝他竄了過去。
“大師兄!”
“嘿嘿嘿——”
“大師兄——”
她竄得太快了,夙夜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下意識地就甩出了劍。
但在那劍即將插入路小堇心口的那一刻,一強大的結(jié)界擋在了她面前,將劍彈了回去,她人也被司空公麟飛速撈走。
——生怕結(jié)界救不下她。
“師尊?”
夙夜這才注意到,那在地上爬的怪異生物,竟是路小堇。
“師妹?”
“師妹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水牢嗎?”
但讓他驚訝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一件。
司空公麟放下路小堇后,眼底滿是夙夜從未見過的溫柔:
“可有受傷?”
路小堇頂著一張臟兮兮的臉,嘿嘿嘿笑著搖了搖頭。
“沒,嘿嘿嘿!
那張臉可太臟了。
像是趴在地上啃草吃了一樣。
滿是泥不說,還綠油油的。
夙夜生出了退意。
生怕路小堇撲上來,臟了他的衣衫。
他以為師尊會直接將路小堇丟出去。
但沒有。
非但沒有,司空公麟毫不嫌棄地反而用帕子擦掉她臉上的泥,很自然地喂給了她一顆糖。
“不許再啃草吃了,不然就沒有糖吃了,聽到了嗎?”
像在哄孩子。
若此刻在這里的人是祝季,他一定會當場陰暗,然后說上一句:
“師尊,這樣哄孩子的話,你從未對徒兒說過!
可站在這里的人是夙夜。
他只是覺得,師尊對路小堇有些不太一樣。
師尊看路小堇時,隱隱夾雜著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
等一下!
夙夜面色劇變。
師尊應(yīng)該,不會如此沒有分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