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口,濃烈的腥臭味就溢滿口腔。
束楚的雙眼,霎時間失去了光亮。
人,怎么可能會遇到這么惡心驚悚的事情呢?
是在做夢吧?
這一切,都是夢吧?
哦不,夢都不可能夢到如此可怕的場景。
他想,他或許是死了吧?
這里一定是地獄吧?
但束楚沒死,他的身體還活著,自然也還能有反應(yīng)。
比如,吐。
“yue——”
在腥臭的蛇血入口的那一瞬,束楚就條件反射yue了出來。
吐出來,一切就好了。
但剛吐,一雙無情鐵手就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那聲音,溫柔又親切,如惡魔低語。
“老五,別吐,咽下去!
“這是好東西,吐了可就浪費(fèi)了!
“你得知道,這樣好的東西,師姐也想吃,但師姐沒吃,師姐只留給了你,你可不能辜負(fù)師姐的一片苦心啊!
路小堇每說一句話,束楚就吐一次。
吐了咽,咽了吐。
而捂著他嘴的手,從沒松開。
就那樣捂著。
捂著。
宛若長在他嘴上的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沒再吐了。
只是面色慘白,眼神無光地躺在地上,靜靜看著頭頂?shù)睦伍T。
有時候,自由是一扇小小的牢門。
他在這頭。
自由在那頭。
束楚有些恍惚了。
他怎么就會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呢?
他當(dāng)初又為什么要進(jìn)入水牢呢?
——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進(jìn)入水牢的。
很快,束楚絕望的眼神,便都化作了憤怒。
不對!
剛才為什么路小堇沒被結(jié)界彈出去?
是因為他過于慌亂,結(jié)界沒有形成嗎?
束楚皺了皺眉。
也是,他剛才人都被嚇得恍惚了,沒設(shè)成結(jié)界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又坐了起來,怒目圓睜地盯著正在剝皮的路小堇。
“看吧,我就說蛇血好吧!”路小堇一見他醒過來,就兩眼放光,“才剛喝下去,你立馬就恢復(fù)了!都能坐起來了!”
束楚:“……”
他本來也能坐起來!
但路小堇是個癲子,他不會跟一個癲子計較。
他現(xiàn)在只想殺了這個癲子。
他再次靈力化劍。
這一次,不論怎么著,路小堇都得去死!
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路小堇剛才居然在蛇血里混毒了!
她怎么敢的!
束楚半點靈氣也沒用了,氣得想吐血。
啊啊啊啊啊!
他要瘋了!
彼時,路小堇將蛇皮也剝好了,人美心善的她,立馬將血淋淋的蛇肉往束楚跟前一送:
“老五,來,你先吃!
束楚瞳孔微張,人開始顫栗。
等一下!
不對!
似乎路小堇不論弄出什么惡心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往他嘴里送,而不是由她自己吃。
所以,路小堇根本就不是瘋了。
她是誠心在惡心他!
束楚咬牙切齒:“不,這樣好的東西,應(yīng)該師姐先吃!
他就不信,路小堇真敢吃這玩意兒。
然后,就見路小堇立馬抱著血淋淋的蛇肉,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
“唔,好吃,滑,嫩,鮮!”
束楚瞪大了眼。
他死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看到這么返祖的畫面。
胃里急速翻騰。
“yue——”
酸水瘋狂往外冒。
然,剛吐,就又被捂住了嘴。
“不能吐,才剛咽下去的蛇血,不小心吐出來了可怎么辦?”
“哎,師弟啊,你怎么時不時就犯吐呢?師姐心疼啊!
“這蛇肉好吃,你也嘗嘗,人受傷的時候,就是得多吃!
“吃得多,身體補(bǔ)好了,傷自然就會恢復(fù)了!
說著,在束楚崩潰的目光下,強(qiáng)行撕下一塊血糊糊的蛇肉往他嘴里塞。
“不,不要——!”
但來不及了。
已經(jīng)塞進(jìn)去了。
蛇肉的血腥氣,跟蛇血差不多。
但有差別的是,蛇肉它是肉。
是滑嫩的生肉。
在入嘴的那一刻,一種難以言表的生肉惡心感,溢滿口腔。
束楚還來不及反應(yīng),身體就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yīng):
“嘔——”
吐。
捂嘴。
一氣呵成。
束楚眼含熱淚,又開始想死了。
路小堇心疼地,輕輕地,為他擦拭著淚水。
“老五,這肉就那么好吃,都給你吃感動了?”
束楚:“!”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但他被捂著嘴,無法說話,只能眼睜睜看著,路小堇又撕了一塊蛇肉塞進(jìn)他嘴里。
“唔唔唔!”
束楚徹底崩潰了。
他大約,是真的已經(jīng)死了吧?
等到不吐了,束楚就雙眼無神地倚在一旁,開始傷春悲秋。
但現(xiàn)在,顯然還不到傷春悲秋的時候。
因為路小堇的手又往水里伸了。
束楚立馬警惕地看著她:“師姐,你在抓什么?”
“老鼠!
束楚人都驚悚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應(yīng)該是聽錯了吧?
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會平白無故去抓老鼠呢?
那老鼠在水里游得好好的,又沒礙著她什么!
嗯,一定是聽錯了。
可下一秒,就見路小堇真的從水里抓出了一只老鼠。
“吱吱吱——”
那老鼠有人半個腦袋那么大。
肥碩的身子,在蠕動,在掙扎。
“我說老鼠呀!
路小堇把老鼠往束楚眼前一懟。
束楚連連后退。
“你抓老鼠干什么?”
總不能是為了吃吧?
束楚對人活著的底線,還是存在那么一點希冀的。
可路小堇擊碎了他的希冀:
“當(dāng)然是吃呀,這老鼠這么大,這么肥,一口下去,鐵定鮮美!”
束楚臉一白。
“嘔——”
他吐得快,路小堇捂得也快。
路小堇左手捂著他的嘴。
右手抓著大老鼠。
那老鼠離束楚很近,近得他似乎都能聞到它身上的腥臭味。
而路小堇還在盯著老鼠嘿嘿嘿地笑,像是抓到了什么寶貝。
一切,惡心得讓人驚悚。
“yue——”
“老五,待會兒師姐讓你先吃,保管讓你嘗到最鮮美的老鼠肉。”
“咱今天吃個新鮮的!
“老鼠生膾!”
束楚腦子一嗡,好像炸開了。
突然,他發(fā)現(xiàn)路小堇這些個折磨人招數(shù),都好眼熟。
哦,都是他以前設(shè)想過,準(zhǔn)備去折磨其他人的招。
好消息:他的招都用上了。
壞消息:都用他自己身上了。
此時,一個壞種,輕輕地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