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咽,濃霧漸散。
楚寧死死盯著眼前之人,眼中寒芒如刀,一字一頓道:“果然是你——太上皇!”
來人一襲玄色蟒袍,面容蒼老卻威嚴不減,正是已退位一年多的太上皇楚懷。
他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抹譏諷的冷笑,渾濁的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
“為什么?”
楚寧聲音低沉,卻壓抑著滔天怒火:“你已退位,朕也將你安置妥當,為何還要出手?”
他猛地踏前一步,袖中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刺殺孫司邈,阻撓救治蘭貴妃,你究竟意欲何為?”
楚懷輕蔑一笑,枯瘦的手指緩緩摩挲著腰間玉佩:“救馮木蘭?關(guān)寡人何事?”
他忽然抬頭,眼中迸發(fā)出駭人的精光:“殺了你,寡人便可重掌皇權(quán),這個理由——夠不夠?”
“就為這個?”
楚寧怒極反笑:“你寧愿再次挑起腥風血雨,犧牲這么多性命?甚至不惜對朕下毒?
”他猛地指向滿地“尸骸”,聲音都在顫抖。
“是又如何?”
楚懷袖袍一甩,厲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趙明既已落入你手,寡人還有退路嗎?”
說到此處,他臉上皺紋劇烈抖動,顯然怒極。
那個跟隨他數(shù)十年的老太監(jiān),x想必如今正在刑部大牢受盡酷刑或者已經(jīng)死在楚寧的手中。
楚寧聞言卻忽然冷笑:“太上皇,你真以為勝券在握?”
“哈哈哈哈!”
楚懷仰天大笑,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夜空:“你在等城防營?盼錦衣衛(wèi)?
”他忽然收斂笑容,陰森道:“寡人早已派死士攔截,今夜無人能救你!”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搖搖欲墜的趙羽:“若非這軟骨散,就憑趙羽的武功,寡人還真要費些周折!
夜風卷起一片枯葉,在兩人之間盤旋墜落。
“是嗎?”
楚寧忽然勾起唇角,這個笑容讓楚懷心頭一顫:“那太上皇不妨猜猜,朕為何特意讓凌浩然帶趙明去刑部審問?為何不在宮中直接處置?”
楚懷瞳孔驟縮,下意識后退半步:“你……你這話何意?”
“趙明是你的人,朕豈會不知?
”楚寧步步緊逼,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從他陽奉陰違那日起,朕就布下這天羅地網(wǎng)!”
他猛地抬手,厲喝道:“你以為刺殺孫司邈能瞞天過海?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楚懷臉色劇變,枯瘦的手掌微微發(fā)抖。
“但你是太上皇!”
楚寧忽然放緩語氣,卻更令人毛骨悚然:“要動你,需得天下人心服口服,所以……”
他張開雙臂,眼中精光爆射:“朕以身為餌,引蛇出洞!”
“不可能!”
楚懷厲聲尖叫,指著滿地“尸體”:“你為設(shè)局,竟舍得讓禁軍送死?”
“誰說他們死了?”楚寧突然擊掌三聲。
清脆的掌聲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xiàn)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首”竟紛紛爬起!
那些被利箭穿胸的禁軍扯開破碎的外袍,露出內(nèi)里寒光閃閃的軟甲。
楚懷如遭雷擊,踉蹌后退數(shù)步,蒼老的面容瞬間血色盡褪:“百……百煉鋼甲?!”
他猛地抬頭,眼中盡是駭然:“你早就有所準備?”
“不錯。”
楚寧負手而立,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從孫司邈遇刺那刻起,這就是個局。”
他忽然逼近楚懷,聲音輕得可怕:“太上皇可知,為何趙明寧死不肯招供?”
楚懷喉結(jié)滾動,冷汗已浸透后背。
“因為……”
楚寧突然一把扣住楚懷手腕,在他耳邊低語:“他也是以自身為誘餌,引誘朕出手!”
“所有,朕便將計就計!”
話音剛落,趙羽長槍一橫,百名禁軍瞬間合圍。
夜霧散盡,月光如洗,照出楚懷面如死灰的臉。
楚懷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楚寧,枯瘦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節(jié)泛出青白色。
他渾身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這不可能!寡人什么都算計到了,怎么可能會輸給你!”
楚寧負手而立,月光下龍袍上的金線閃爍著冷光。
他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淺笑:“朕能贏你一次,就能贏你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shù)次!”
“不!”
楚懷突然暴起,花白的胡須劇烈抖動,臉上的皺紋扭曲成猙獰的紋路。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寡人不可能輸!寡人怎么可能會輸!”
話音未落,他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透著瘋狂:“你在詐寡人!就算這些人還有戰(zhàn)力,但他們依舊不是寡人麾下死士的對手!”
他猛地指向趙羽等人,聲音嘶。骸澳銈冎辛塑浌嵌,根本沒有戰(zhàn)力!就算打起來,你也沒有勝算!”
又指向遠處火光沖天的方向:“你的城防營和錦衣衛(wèi)也被寡人派人攔住,他們過不來!就憑你身邊這些人,你怎么可能贏得了寡人!”
楚寧聞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忽然提高聲音:“凌大人,出來吧!”
話音剛落,街道盡頭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只見凌浩然率領(lǐng)一隊白馬騎兵疾馳而來,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轉(zhuǎn)眼間就將楚懷等人團團圍住。
凌浩然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微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凌大人不必多禮!背䦟幪质疽,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楚懷身上。
楚懷踉蹌后退兩步,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突然出現(xiàn)的騎兵,嘴唇顫抖著:“這……這怎么可能!”
楚寧緩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楚懷心上:“既然將計就計,朕怎么可能沒有后手?”
他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太上皇,束手就擒吧!”
楚懷難以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臉色逐漸猙獰起來,他明白自己沒有后退的路了。
若是現(xiàn)在束手就擒,楚寧就算不殺了他也會囚禁他一輩子,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放手一搏!
“想拿下寡人,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楚懷怒吼道:“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