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驕陽炙烤著于陵城,空氣中彌漫著燥熱與壓抑。
司馬逸端坐在臨時行宮的龍椅上,手中緊握著一份染血的戰(zhàn)報,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幾行字——土鼓城失守,十萬大軍覆滅,大將張寮戰(zhàn)死,五萬漢軍全軍覆沒,李光戰(zhàn)死。
“砰!”
司馬逸猛地將戰(zhàn)報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傾倒,茶水濺濕了奏折。
他的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李光明明已經(jīng)逃到了東平城外!”
他咬牙切齒,聲音低沉如雷:“徐方為何見死不救?!他到底在做什么?”
殿內(nèi)眾將噤若寒蟬,無人敢應(yīng)聲。
丞相程宇微微低頭,目光閃爍,兵部尚書陳肅緊抿著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劍。
其余將領(lǐng)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觸怒這位暴怒的帝王。
司馬逸猛地站起身,龍袍袖口帶起一陣勁風(fēng),他怒極反笑:
“好一個徐方!李光乃大漢王朝的大將,千里迢迢率軍來援,他竟敢閉城不救?”
“此事若傳出去,今后還有誰敢來救我魏國?”
他的怒吼在廳內(nèi)回蕩,震得燭火搖曳。
眾將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替徐方辯解。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wèi)單膝跪地,高聲道:“啟稟陛下,徐方大將軍急報!”
司馬逸冷笑一聲,眼中怒火未消:“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釋!”
他一把奪過信件,撕開封漆,目光如刀般掃過字跡。信上寫道:
“陛下,此戰(zhàn)并非末將不愿救援,實(shí)因城外韓興六萬大軍列陣嚴(yán)密。
若末將領(lǐng)軍出戰(zhàn),必先沖破韓興戰(zhàn)陣,而韓興乃楚國軍神,用兵如神。
若我軍未能突破,反被其趁勢殺入城中,東平城必失!”
司馬逸讀完,臉色稍緩,但眉宇間的怒意仍未消散。
他冷哼一聲,將信重重拍在案上:“此事,朕日后再與他算賬!”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沉聲道:“來人,筆墨伺候!朕要親自寫信給大漢皇帝劉掣,解釋此事!”
侍從連忙奉上筆墨紙硯,司馬逸提筆蘸墨,筆鋒凌厲如刀,字字沉重。
他必須挽回大漢的信任,否則魏國將徹底孤立無援!
與此同時,吹過土鼓城外的楚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nèi),燭火通明,楚寧斜倚在虎皮座椅上,手中捏著一份戰(zhàn)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好!好!好!”
他突然大笑三聲,聲音洪亮如鐘:“此戰(zhàn)覆滅魏漢聯(lián)軍十五萬,我軍僅折損兩萬余人!馬晁此戰(zhàn)當(dāng)居首功!”
帳內(nèi)眾將聞言,紛紛露出喜色。
謀士賈羽撫須輕笑,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陛下,馬晁將軍此戰(zhàn)確實(shí)英勇,不僅攻破土鼓城,更全殲李光所部漢軍!
“此戰(zhàn)之后,大漢王朝怕是不會再輕易派兵支援魏國了。”
楚寧眼中精光一閃,笑意更深:“哦?此話怎講?”
賈羽微微躬身,低聲道:“東平城徐方見死不救,李光戰(zhàn)死城外,此事若傳到大漢,劉掣豈能咽下這口氣?”
楚寧聞言,猛地一拍桌案,哈哈大笑:“妙!妙極!”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立即讓錦衣衛(wèi)將此事添油加醋,傳到漢朝去!朕現(xiàn)在很是期待劉掣得知此事后的反應(yīng)!”
賈羽微笑頷首:“臣這就去安排!
楚寧站起身,走到帳外,望向遠(yuǎn)處東平城的方向。
夜色中,他的目光如狼般銳利:“魏國孤立無援,大漢離心離德,這天下終將是我大楚的!”
夜風(fēng)拂過,戰(zhàn)旗獵獵作響,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野心。
兩日之后,大漢王朝,未央宮。
五月的驕陽透過未央宮的雕花窗欞,在殿內(nèi)灑下斑駁的光影。
漢帝劉掣端坐在龍椅之上,手中緊握著魏帝司馬逸的親筆信函。
他的目光隨著字跡移動,臉色逐漸陰沉,最終化作一片鐵青。
“啪!”
劉掣猛地將信件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中的水波蕩漾。
他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該死的魏軍!該死的司馬逸!該死的徐方”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將信件撕得粉碎,紙屑如雪片般飄落。
“朕派五萬精銳前去支援,他們竟敢見死不救?李光乃我大漢名將,就這么白白戰(zhàn)死?簡直豈有此理!”
他的怒吼在殿內(nèi)回蕩,震得群臣噤若寒蟬。
兵部尚書率先出列,憤然道:“陛下,魏國如此背信棄義,我朝今后絕不能再派一兵一卒!讓他們自生自滅!”
“臣附議!”
戶部尚書緊接著站出,聲音冰冷:“魏國如今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我大漢何必為他們損耗兵力?”
殿內(nèi)眾臣紛紛附和,一時間聲討魏國之聲響徹朝堂。
劉掣面色陰沉地掃視眾人,怒火在胸中翻涌。
然而,就在此時,丞相陳品緩步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
劉掣冷冷瞥向他:“說!
他知道自己丞相的本事,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主動站出來開口說話的。
既然敢主動站出來,必定有應(yīng)對之策。
陳品神色沉穩(wěn),聲音不疾不徐:“陛下,若因一時之怒斷絕聯(lián)盟,天下人只會將李光之死算在我大漢頭上,認(rèn)為我朝心胸狹隘,因小失大。”
劉掣眉頭一皺:“那依丞相之見?”
陳品微微躬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如將此事告知大唐皇帝,就說我朝為援魏已折損五萬精銳,如今楓葉城楚軍壓境,西線又與周朝交戰(zhàn),實(shí)在無力再派援兵。
請大唐增派兵馬支援魏國——如此,我朝既不必再損耗兵力,又能置身事外,豈不兩全?”
殿內(nèi)驟然一靜。
劉掣瞇起眼睛,指節(jié)輕輕敲擊龍椅扶手,半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丞相所言極是!
他猛地一揮手:“來人,備筆墨!朕這就給李世明寫信!”
五月的風(fēng)穿過殿門,卷起地上散落的信紙碎片。
那上面“不得已而為之”的字樣,此刻顯得格外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