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傳入到我的耳朵里時,很突兀。
我本能地聯(lián)想到,葉淮舟所說的,那個一直陪伴在霍璟川身邊的那個女人。
“哦,那請你轉(zhuǎn)告下海源,我正在過來的路上,他知道我是誰,謝謝!
我心里有些微微的異樣。
“好的,沒問題。孟小姐是吧?”
沒想到,對方竟知道我是誰,并且,她在詢問我是不是孟小姐的時候,語氣分明比剛開始上揚了兩分。
“是的,你是?”
我愈發(fā)感覺有些微妙。
“霍先生的朋友,待會兒見!
女人說完這句話之后, 便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愕然,不過,我并未多想什么,到達霍氏醫(yī)院后,我便直接走了進去。
因為還在月子里,我特意換了一件長款黑色大衣,脖子上加了一條千鳥格圍巾,頭上也特意戴了一頂貝雷帽,我戴著墨鏡,一路朝著霍璟川的專屬病房走去。
當(dāng)我從電梯里走出去的那一剎那,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好與我迎面相撞。
不過,她走進去的,卻是另一邊的那個電梯,還沒等我看清楚她究竟長什么樣,她已經(jīng)閃身進入了電梯里。
這個女人穿的是一件銀色風(fēng)衣,風(fēng)衣下面光腳穿著高跟鞋,我依稀看到她的內(nèi)搭襯衣似乎是深綠色的,頭發(fā)燙成了微卷的短發(fā),身形高挑又瘦削,走路的樣子氣場十足,讓人路過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即便是同性,偶爾也會有相吸的時候。
我下意識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我的視線便一下凝固住了。
盡管電梯的門很快合上,可我分明卻還是看到電梯里的這個女人,她的臉龐竟與我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
這女人,難道是上次我在云南那家度假酒店里匆匆擦肩的那個女人嗎?
如果是的話,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巨大的疑竇從我的內(nèi)心升騰起來,我還想要深究,然而女人卻早已乘坐電梯下了樓去,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是誰。
“少夫人,您終于來了,我等您的電話等了好幾天!
我還在發(fā)呆,這時候,我的身后傳來了海源的聲音。
顧不上和海源寒暄什么,我立刻指著電梯的方向問海源:
“海源,剛剛進電梯的那個女人是誰?”
海源愣了一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少夫人,哪個女人?”
我迅速環(huán)顧了一圈這一樓層,因為之前我來過霍氏醫(yī)院,所以我清楚地知道,這一層并不對外開放,專供霍家人自己療休養(yǎng)和養(yǎng)病。
所以,海源一定知道這個女人是誰,而且,他在回答我的問題之時,眼神是閃爍的,這說明,他分明想要隱瞞著我什么。
我目光微妙地盯著海源,沖著他詭譎地笑了下,往前逼近了兩步。
海源又一次被我嚇得如同驚慌失措的小鹿,他慌忙后退了兩步,緊張地再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海源,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再和我兜圈子,小心我掉頭走人啊——”
我瞇了瞇眼睛,湊近海源,故意冷著臉唬道。
海源一下緊張起來,他連忙攔著我:
“少夫人,沒……沒有,我說,我說。她……她叫胡貍,是霍少在云南生意場上的好朋友;羯佼(dāng)時出事需要搶救,是她第一時間調(diào)了專機把霍少從云南轉(zhuǎn)到申城的。而且,當(dāng)時霍少送到云南那家小醫(yī)院時,醫(yī)院血庫里血不夠,她血型剛好和霍少符合,她給霍少輸了很多血,所……所以她提出她留下照顧霍少,老爺和老夫人就同意了!
原來如此。
看來,這個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當(dāng)時我在酒店里偶遇的那個女人,否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
“海源,只有這些嗎?還有沒有別的?”
我盯著海源的眼睛,審視地問道。
海源到底是個容易受到驚嚇的小可愛,被我這么一盯,他嚇得渾身又開始抖,他低著頭,囁嚅道:
“還……還有,老爺和老夫人說,看到她和你這么像,就……就知道為什么霍少非要到云南那一帶去做生意了。還說……還說果然狐貍精長的都一個德行!
胡貍……狐貍精。
不知道為何,我心里隱隱覺得,這個名叫胡貍的女人似乎來者不善,而且,她好神秘。
她為什么會和我這么像呢?
我可從未聽我爸媽提起過,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孟婉婉之外,還有什么姐妹或近親。
“好,我知道了,她一直留在這里沒走是嗎?”
我抱著雙手看著海源,用眼神示意他帶路。
海源一邊往前走一邊說:
“嗯,她一直都陪在醫(yī)院里,除了偶爾出去過幾次買些東西外,就一直陪在霍少的身邊,照顧的很盡心!
她對霍璟川竟如此上心。
這么上心的程度,絕不可能和霍璟川只見一次面而已。
難道,霍璟川一直以來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情人不成?
我心里涌起無數(shù)個問號,不過眼下,我也顧不得多想什么,當(dāng)海源推開霍璟川病房的房門之時,我直接被他身上所插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管子給驚呆了。
在來之前,我想過霍璟川傷得很嚴重,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傷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躺在那里,渾身上下竟仿佛沒一處好的地方那般,身上不是包著紗布,就是插著管子,別說經(jīng)歷,光在旁邊看著,都讓人感覺痛苦。
看到他這副模樣,再聯(lián)想到他是會為我受的傷,我的心剎那間,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扯。
我下意識走上前去,看到他靜靜躺在那里,他的嘴里也插著管子,額頭上包著白色的紗布,腦袋也因為受了不少皮外傷而剃成了光頭,眼睛緊緊地閉著像是在沉睡,嘴唇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
饒是再恨一個人,看到他變成這樣,也會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惻隱之心。
我一下心軟,那個當(dāng)下我便立刻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隨后,我低低地喊了一聲:
“霍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