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湯舟為，皇上忍不住搖頭笑起來：“見風(fēng)使舵罷了…”
皇帝說著站起來：“這兩年我朝連年敗仗，朕早意識到軍制中多少又問題，可朝中阻力也不小，現(xiàn)在正是個機會，楊洪昭在南方，童冠、趙光華難得意見統(tǒng)一。太子一敗，丟盡皇家顏面，使天家威嚴(yán)敗落，不得人心，正是需要有人重振皇家天威之時，只是不知這次選李壞是對還是不對…”
“陛下?lián)鷳n什么呢，這么多大臣都說世子又才能，那肯定就有�！碧镥�。
“倒不憂其才，蓋因李壞年少，少經(jīng)世事，朕怕不夠穩(wěn)重�！被实鄯鲋⊥鷻冢聪蛱炜眨骸澳阏f，交兵多少給李壞為好�！�
“皇上問我干嘛，我又不懂兵事�！碧镥鷵u頭。
“正因不懂，所以你不會徇私�！�
田妃也不多想，抬頭考慮了一下：“五千？”
…
“墻頭草。”德公放下酒杯，此時已經(jīng)下午，王府小院里只有他和李壞兩人，除去一壺好酒，還有李壞親自炒的幾個小菜：“湯舟為老夫還不了解，他就是見說話之人多了，趕緊也站出來湊一把熱鬧，你知道就行，心中也務(wù)須怎么記他恩情�！�
李壞點，事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他只請了德公和何昭幫忙，工部判部事也是后來偶然趕上的，沒想到朝堂上居然一下子站出來那么多人。
“說起來工部判部事毛鸞，你又是如何買通的？”德公好奇的問。
李壞無語：“什么叫做買通，這是互惠互利，我可救了他一命。”說著他將那天毛鸞上王府的事說了一遍，說來也巧，他都沒想到宮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
太后垂垂危矣，陵寢居然沒修好，這落在皇帝頭上可是不孝的大罪。
那天毛鸞求到王府，就因見識秋兒的滑輪組兩個漢子輕松拉起千斤水輪的情景。
這可是救命稻草，于是趕緊上門來求借用滑輪組。
其實滑輪組并不是什么難以生產(chǎn)或者技術(shù)含量多高的產(chǎn)品，可在毛鸞眼中，那簡直如仙家寶貝一樣，兩個漢子就能拉起千斤重物，他活了大半輩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能救他的命！
那天來的除去毛鸞還有寶園和尚，原來寶園和尚就毛鸞師弟，年輕時兩人一起在京西路一個有名大儒門下求學(xué)，寶園和尚上元詩會破例下山也是想借機哪個魁首，好和評席上的副相羽承安說上話，以此救師兄一命。
沒想到他詞確實是好，可偏偏遇上李壞，計劃也就泡湯了，毛鸞徹底走投無路，最后求到王府來。
聽完之后，李壞忍不住感慨命運奇妙，當(dāng)初他在上元詩會上作詩當(dāng)初是因為李環(huán)為難，不想以后麻煩，沒想到卻幫了自己一把，要是那時候?qū)殘@和尚和羽承安說上話了，如今他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德公聽完也愣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老夫還不知有這事…”
李壞對此并不奇怪，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這算皇家丑事吧，皇帝不會亂說，毛鸞也不敢亂傳。
“呵呵，不過說到底你小子是被自家丫鬟救了一次�！钡鹿珚A著小菜嘲笑他。
李壞攤手，并不在意，秋兒在他心中可不是丫鬟：“不過我不懂陳鈺為什么要幫我…”
說到這，德公哈哈笑起來：“你知道那陳鈺在朝堂之上說什么嗎？”
“什么？”
“月翁說你人品不行，不過又成事之資，所以舉薦�！彼f完大笑起來。
“噗…咳咳咳……”李壞差點把自己嗆死，忍不住指著鼻子道：“我人品不行！”
“不然呢，你捫心自問�！钡鹿们檬馈�
“我覺得…還可以吧…咳咳，先別談人品了，皇帝最后怎么定？”
德公正坐，收起笑容：“還能如何，替你說話的都快小半個朝廷，陛下雖說再考慮，其實心里早已有底，你近日準(zhǔn)備準(zhǔn)備，想必不出幾日，圣旨就要到了。不過此次軍隊改制不是小事，從三衙交接一廂人馬到樞密院沒那么快，你也不用心急�！�
李壞點頭，這個他當(dāng)然明白，兩萬多人，權(quán)力交接，編制更改，從上到下的大變動。
這不是簡單的事，不是說開口隨便兩句話就能解決，如果遇上辦事不利的，拖十天半月，甚至數(shù)月半年都有可能，好在主理這事的是冢道虞。
冢道虞啊，就目前而言，雖跟他有仇，但不能翻臉，由他來主理此事是最有效率的。
“說起來魯節(jié)為何幫你？”德公喝了一口小酒，突然想起什么，問道。
“鹽鐵使魯節(jié)？”
德公點頭。
“大概是害怕吧�！崩顗牡�。
“害怕？”
“他之前去皇帝那說我私藏鐵石，暗示圖謀不軌，后來發(fā)現(xiàn)是個誤會�？杉幢闳绱耍隙ㄏ胫c我的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又見你們這么多人幫我說話，肯定心里慌了，也趕緊站出來，當(dāng)是討好啰�！崩顗男Φ�。
德公聽完愣了一下，隨即也搖頭笑起來。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么巧，李壞也不知道陳鈺出于什么替他說話，但德公、何昭、季春生肯定是會為他說的，恰好這時毛鸞有求于他，也就幫著說了。
結(jié)果關(guān)鍵時刻，湯舟為這個墻頭草一看人多站不住了，也站出來幫腔。
他幫腔還好，偏偏魯節(jié)因之前在皇上面前打李壞的小報告，怕被記恨，這時正心虛，一下子見這么多人向著李壞說話，估計心里更怕，連忙也跟著出來說好話，一來示好，二來表示歉意。
可他這一站，不說別的，景朝二府三司共治國事，二府中的政事堂首官德公，三司中的戶部司湯舟為，鹽鐵司魯節(jié)都站出來了。
五占其三，分量之大可想而知。
這種情況下別說冢道虞不能左右，就是皇帝也要鄭重考慮。
李壞確實沒想過事情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成的，湯舟為這個墻頭草在關(guān)鍵時候取了決定性作用，始料未及吧。
“看來以后要謝的人一下子多了�！崩顗纳鞈醒馈�
德公點頭：“謝自然要謝，不過也不急于一時，不用太刻意，刻意反而不好，特別是那湯舟為，謝歸謝，可別惦記他的好處，這人靠不住；還有魯節(jié)，這人是個匠人，做事可以，沒有頭腦；至于冢道虞，你恨他應(yīng)該，可此時不能得罪…”
德公絮絮叨叨的叮囑，對于朝廷里的這些人他當(dāng)然比自己要明白得多，李壞也耐心聽著，然后記在心里，能跟他說這些的，大概也只有德公了。
…
第二天，李壞起了個大早，照常出去鍛煉，秋兒和月兒照例送他到門口，不過這次多了個阿嬌。
這幾天來因為德公不在家，她一直都住在王府小院里，一開始還會羞澀的低著頭不敢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即便有人叫她夫人也會點頭回應(yīng)。
“你該多睡一會兒的�！崩顗囊贿吔壨纫贿叺�。
阿嬌搖搖頭：“我…我和世子一起，秋兒和月兒都能早起，我也能�！�
“阿嬌姐，我們習(xí)慣了，你在府中沒起這么早過吧�！痹聝何嬷浔谋奶溃m然開春，早上還是冷的。
阿嬌點頭：“不過我以后會和你們一起起。”
“那多不好意思啊…”月兒道：“你都沒法好好睡覺了�！�
“沒事的。”阿嬌一笑。
然后三個丫頭又低聲說起來，李壞這邊已經(jīng)開始晨練了，跑步，抖大槍，鐵山靠，然后騎馬，這一套他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