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賓客們,揮手便道:“起來吧!也該散了!
說罷,再看看許六月,又道:“不愧是朕的義女,確實有魄力!”
言畢,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這該處置的人,也都處置了。宗老夫人的性命,朕定不會插手。但是六月啊,宗將軍嘛,可就不能再動了。”
皇帝深深看了宗將軍一眼,道:“這宗將軍,可是為我寧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以后邊境若起了戰(zhàn)事兒,還得派遣他上戰(zhàn)場呢。
雖說他在家事兒上,確實有錯。但于國家而言,確實難得的忠良!就當(dāng)是為了寧國吧,饒了他!
“義父說的是!
許六月見皇帝并沒有惱火她的做法,便改了口,喚了一句‘義父’。
又道:“宗將軍確實是難得的忠良!這一點兒,不僅是六月,就連婆母也是認的。也正因為如此,婆母心中雖然有怨有恨,但卻沒想過要對宗將軍下手。
家仇雖大,可國家的利益,卻重過一切。婆母即便是一介婦人,卻還是能明白這個道理!
“好!好!”
皇帝聽言,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朕便不必擔(dān)心了!
言畢,又深深看向許六月:“你……你婆母是個好的!這些年,苦了她了。還有你夫君,也很好……”
“是。義父的意思,六月會如實傳達給婆母和夫君!
說著,許六月又看向了沈清兒,道:“義父,六月有些話,想與清兒說說……”
“清兒?來!
皇上朝沈清兒招了招手,示意沈清兒過來。
沈清兒安撫了宗將軍幾句,便紅著眼眶朝許六月走來。
剛到面前,便哭出了聲,喊了句:“嫂嫂……”
“委屈你了!
許六月上前抱了抱沈清兒,哄道:“別怕,清兒。一切都結(jié)束了,嗯?”
“我哥哥他……”
“他希望你能好好的!
許六月見沈清兒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宗余的感受,便道:“你哥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早就接受你這個妹妹了。還有宗謙!你哥哥也從未想過傷害他!
說罷,又輕輕拍了拍沈清兒的背,道:“不過啊,你也得理解你哥哥。他背負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上頭還有我婆母盯著呢。
他心里頭接受了你,卻不能與你相認。到底是要顧及母親的感受,生怕傷了她的心!
“是……我……我知道!
沈清兒哭著鼻子。
明明年紀比許六月還大,但卻像個孩子。
“那……那我爹爹呢?哥哥可有說過我爹爹……”
“清兒!
宗余對宗將軍的態(tài)度,并不明朗。
因此,許六月也不能騙沈清兒:“你要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就像當(dāng)初你哥哥的待你,也是一樣的!
說罷,又摸了摸沈清兒的頭發(fā),道:“帶著宗謙進宮去吧,好好在宮里待一陣。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京都城中,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接下來的日子,你哥哥他們定要靜一靜。你們也是,得靜靜心!
言畢,看了一眼宗將軍和宗謙,又道:“不要胡思亂想!特別是宗謙那里,你得好好開解開解。他年紀還小,怕是……受了打擊!
許六月不擔(dān)心宗將軍,也不擔(dān)心沈清兒。
她與沈清兒是真真切切相處過一段時間的。
對于沈清兒的心性,許六月太清楚不過了。
而宗將軍呢?
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也能看得出,那是一個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
唯有宗謙。
年紀尚小,心性未定,又與宗老夫人感情頗深。
許六月實在不愿意傷到宗謙,再讓宗謙懷了恨。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他們與宗家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吧。
……
解決完了宗家的事情后,‘歸來園’的人也并未快樂幾分。
反而,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就連晚飯的時候,宗母跟宗余都沒有出來一起吃。
許六月知道,他們也是思緒萬千。
不僅是宗家那頭,就連他們,也免不得要消化。
于是,也沒上前打擾。
只是親自去廚房做了幾道小菜和肉粥,命人端了過去。
段雅珍和崔氏見此,也挺擔(dān)心的。
特別是崔氏。
聽說了宗家的事兒后,心痛得直捶胸口,猶如親身經(jīng)歷一般。
就她那等清淡的性子,竟也大罵了宗老夫人好幾回。
說宗老夫人沒心,惡毒!又說宗母命苦,可憐。
特別叮囑了段雅珍娘仨,要段雅珍好好跟宗母做姐妹。要許六月好好孝順婆母,還讓許薇香乖乖聽話,不許惹宗母難過。
后來的好幾日,等宗母和宗余慢慢緩過來了,崔氏也沒少去陪著宗母。
那架勢,就像是要把宗母當(dāng)成親生女兒來疼一樣。
以彌補宗母這些年來,失去父母之痛。
宗母性子雖冷,但卻能感受到家人們的用心。
在崔氏的關(guān)懷和疼愛下,竟撲進了崔氏的懷里,大喊了好幾句娘親。
她哭得撕心裂肺,幾次險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許六月第一次看到宗母這般失態(tài)。
亦是宗余,第一次看到自家母親,敢如此大膽的表達自己的痛苦。
而崔氏呢?什么話也沒有說,只輕輕拍著宗母的背,以作安慰。
她知道……
那一聲聲的娘親,喊的不是她。而是那死在二十多年前的,宗母的親生母親。
……
宗老夫人壽宴上的事情,到底還是傳出去了。
哪怕有皇帝的‘丑話在先’,可如此大的事兒,又怎么能不走漏風(fēng)聲呢?
就算那些賓客們能瞞得嚴實,許六月這頭也是要將事情搞大的。
宗老夫人做過的惡事兒,終究要見光!
只是在許六月的規(guī)劃里,那些傳言都很有意思的避開了沈清兒和宗謙。
再加上有皇帝下過死命令。
因此,賓客們在嚼舌根的時候,也絲毫沒提起沈清兒姐弟。
即便有提,那也是滿滿的維護之意。
一時之間,京都城大街小巷,都在傳著宗老夫人的惡毒行徑。
就連路邊行乞的乞丐,都忍不住唾棄那老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