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許六月連忙喊了句:“母親,您莫信她!”
說罷,冷冷上前,用清晰的聲音道:“她都是一個黃泥土蓋到脖子的人了,活也活夠了,死不足惜!要我看,她就是打定了主意,想拿自己的命來換兒子孫子的命!
言畢,緩緩轉向宗老夫人,道:“你說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那就請你仔細交代清楚!
你當初都干了什么?和誰一起干的?具體又是怎么干的?干這事情的時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字一句,老老實實交代清楚!”
說著,又看向了宗將軍:“還有你的兒子!他對你的所作所為,究竟知道多少?”
“我……”
“說!”
宗母踩著宗將軍,冷冷看向宗老夫人:“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我要知道,你們宗家究竟誰才是那個真正的惡魔!”
“是我……”
宗老夫人軟癱在地上,干脆也不起來了。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道:“都是我!是我想要攀附皇權,拆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是我想讓……想讓我兒子娶長安公主,所以才逼你做妾,甚至逼你離開。
是我……是我怕你生下孩子后,會壞了我兒子和長安公主的親事兒,所以才心生一計,給你灌落子湯藥!是我,怕你會席卷重來,再次勾走我兒子的心,所以派人追殺你。
也是我……追不到你,便怕你和你的家族反撲回來報仇,毀了我宗家的名聲兒。故而……故而便派出了幾隊高手,屠殺了你母族和你外祖家。
又擔心會被人尋到蛛絲馬跡,就干脆放了一把大火,將他們都燒得一干二凈!”
說著,宗老夫人又嘆了口氣,道:“這一切都是我干的,跟我兒子無關。我兒子對你,從沒有半分對不起!他根本就不知道落子湯藥的事兒,也不知道你族人死于我手。
在你逃走后,我告訴他,你不愿意做妾,但又不忍心他為難。所以……所以便選擇了離開!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派人尋你。甚至,也去過蠻夷,尋到了你母族處。他看到你的母族成為了一片平地,比誰都痛苦!
回來以后,他終日以酒為伴。即便迫于壓力,迎娶了長安公主,也一直未曾與她同房!他對你,是死心塌地的!
直到……直到成親幾年后,我以死相逼,要他給宗家留一個后,他這才進了長安公主的屋,有了清兒!
可清兒,到底不是男兒郎。為了能有個男丁,我再度故技重施,以命相逼。我兒沒有辦法,才又跟長安公主有了謙兒!
可自從有了謙兒后,他的任務也完成了。從此,又回到了終日酗酒的日子。對妻子,對孩子,漠不關心!哪怕長安公主最后仙逝,他心里頭念的人也是你!”
宗老夫人說到此,看向宗母的眼神,又有了恨:“你……你憑什么要傷害他!從始至終,始作俑者都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我從中作梗,讓你們都苦了二十多年來!是我害死了你的族人,讓你成為了孤立無助的人!都是我!你殺了我!殺了我吧!你殺他做什么!”
說罷,又笑道:“呵……呵呵……不過,我一點兒都不后悔!我不后悔給你灌落子湯藥,更不后悔殺你族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宗家,為了我兒子好!
是你配不上他!你區(qū)區(qū)一個江湖女子,哪里能跟長安公主比?你的孩子,哪里又有皇室的血脈重要?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當初讓你跑了!若當初沒讓你跑掉,現(xiàn)在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若……”
‘砰’的一聲。
宗老夫人話還沒說完,宗母便狠狠踹了她一腳。
而這一腳,直接就將宗老夫人踹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桌子應聲而裂,飯菜撒了宗老夫人一身。
“毒婦!你這毒婦!”
說著,宗母提起大刀,又要上前。
“母親!”
許六月見此,適時攔住。
說了句:“莫沖動!”
言畢,這才轉身朝宗老夫人問:“老虔婆!我且問你,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這些,都是你干的?”
“是……是我干的!”
“你敢發(fā)誓嗎?”
許六月又問:“以你兒子和你孫子、孫女的性命來發(fā)誓!發(fā)誓你沒有袒護任何人,發(fā)誓你所言句句屬實!否則,你的兒子、孫子和孫女,都將天打五雷轟!”
“噗……是……是!”
宗老夫人噴了一口血,道:“我發(fā)誓,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與他們無關!”
“好。”
許六月聽言,這才勾唇而笑。
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緩緩朝老虔婆身旁那個老嬤嬤望去。
道:“你呢?既然你的主子什么都招了。那你這個忠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做吧?
說!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再將你幫著做過的事兒,也都交代清楚!”
“我……我……”
“說吧!”
宗老夫人緊緊握著那老嬤嬤的手,道:“事已至此,瞞……瞞不住了。這一生,是我對不住你,連累……連累你了。來世,來世由你當主子,我當奴才,伺候……伺候你!”
她是真的怕啊。
怕自己的兒子和孫輩,會死在許六月這一行人手里。
于是,什么都不瞞了。
抱著必死的心,也要挽回家人的性命。
老嬤嬤是個忠心的。
這么多年來,宗老夫人的苦和壓力,她都看在眼里。
也正因為如此,不管宗老夫人要做多少惡事兒,她都在一旁幫忙。
如今瞧見宗老夫人落得這樣的下場,卻還要護著宗家,她怎么能不難過?
只見她痛哭流涕,終是點了點頭:“好……奴婢說!奴婢把自己做過的,和自己知道的事兒,都說出來。
老夫人……來世,若還有來世。奴婢愿意再伺候您,陪著您。這一世,太短了。”
說罷,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便開始娓娓道來。
“老夫人所說,沒有半句虛言。這一切,都是她干的。而我,每一件事情都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