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母的恨和怨,已經(jīng)積攢了二十多年。
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發(fā)酵,這些恨和??怨,都已經(jīng)達(dá)到了頂峰。
二十多年啊,這是一個漫長的歲月。
它可以是一些人的半生,也可以是部分人的一生。?
特別是對于心中有仇恨,卻暫時無法報仇的人而言??,這二十多年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宗母已經(jīng)憋得太久了。?
憋得她痛苦不堪。
她需要傾訴!
需要將肚子里的苦水,一并倒出。?
哪怕她一點都不想跟宗將軍再續(xù)前緣,也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半分心疼!
但這些年來的苦和痛、恨和怨、仇和委屈,卻依舊如同洪水般傾瀉出來,根本無法阻攔。
當(dāng)然!
這二十多年來,宗母也不是沒有想過宗將軍。
到底是自己真心愛過的男人,是自己孩子的父親,她如何能不???想?
但……?
每每想起眼前這個男人的承諾和溫情時,她都會把宗家對她、對她族人所做過的事兒,拿出來回憶一遍。
如果一遍不夠,那就兩遍。??
兩遍再不夠,那就三遍。??
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刀子一樣,?不斷被宗母拿出來擦拭。
待擦拭得又?亮又利時,再一刀刀劃向自己的心臟!
痛嗎?
痛就對了!
不痛才可怕!
痛,說明能刻骨銘心!能時刻牢記,宗家的人,是何等道貌岸然之徒!
這么多年,宗母就是這么過來的。
她太苦了!
若可以的話,她多想什么話都不說,直接了結(jié)了這對母子的性命!
但,她不能。
她得顧及兒子的看法,得讓兒媳婦以后不必再難做,也得讓天下人都知道,宗家是什么樣得人家!
她不能讓宗家的人死得這么?容易!
“你們宗家啊,真是敢做不敢當(dāng),什么便宜都想占!既要攀附皇權(quán),順利迎娶長安公主,又要保住名聲?,暗中處置我這結(jié)發(fā)之妻!
為了能夠達(dá)到目的,不惜沾上宗家血脈的血,灌我喝落子湯藥!
好在我自幼習(xí)武,終得自救!可也因為如此,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追殺!即便我逃離了京都城,你們也沒有放過我!
害怕,對嗎?怕我會將自己的身份,以及身懷有孕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害怕我擋了你們宗家攀附權(quán)貴的路!害怕我會將你們恩將仇報的丑陋面容拆穿!也害怕我回來報仇!
所以……你們一路對我窮追猛打,勢必要奪取我的性命!追不到我,便派人前往蠻夷,屠殺了我的母族和我外祖家!
姓宗的!那是兩大家族的性命!就算你不念我們的舊情,不記得你對我的家人都許下過什么承諾,不想再與我有任何瓜葛!也不該……不該如此喪心病狂,草芥人命!”
“阿緹……”
“你住嘴!”
宗母不再給宗將軍說話的機(jī)會,冷冷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兒!我的名字兒,是我父母想了整整一個月才想出來的!而你的手上,沾滿了他們的鮮血!你不配!”
說著,宗母又嗤笑道:“威遠(yuǎn)將軍?呵呵……你的威力,還真是遠(yuǎn)到了千里萬里。〔粌H在戰(zhàn)場上,你威風(fēng)四面,大肆殺敵!就連下了戰(zhàn)場,也能朝你的救命恩人一家揮刀!你真是……真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住嘴!你個賤人,你給我住嘴!”
宗老夫人終是忍不住了。
看著周圍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特別是那瞟向她和宗將軍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看得她火冒三丈,氣得想撓心肝。
她顧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傷,也顧不得許六月還在她身旁。
沖著宗母,破口大罵:“你……你這上不得臺面兒的東西!當(dāng)年……當(dāng)年明明是你自己離開宗家,離開京都城的!是你想獨占我兒子,不愿意我兒子再有別的女人!
你……你今日的這番話,都是在胡說八道!你就是……就是自己過得不好,所以就見不得我兒子過得好!對……一定是這樣!
扎緹!你是回來給我兒子找麻煩的!你休想!我警告你!只要我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你都休想在我將軍府里為虎作倀!”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宗母冷笑了聲,緩緩朝宗老夫人望去:“老虔婆?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二十多年來,我每天都恨不得能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讓你生不如死!”
“你……你好惡毒的心!”
宗老夫人壓根就不敢和宗母對視,只能盯著宗母面前的地磚。
而宗母呢?
則嗤笑不已:“惡毒?要論起惡毒,誰能惡得過你,毒得過你?老虔婆!你難不成忘了你當(dāng)年對我做過的事兒了?
你忘了你當(dāng)年,親自帶了人來給我灌避子湯藥時,是怎樣一張丑陋的嘴臉?你忘了你捏住我的下巴,把那一大碗苦湯汁灌入我嘴里時,眼神有多惡毒?
那是你的孫子啊!我肚子里懷的,那是你兒子的骨血!你怎么能夠!”
說罷,宗母又笑了笑,道:“老虔婆,你且放心吧?你活不了多久了。
我扎緹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就沒打算讓你這毒婦活命!你不必威脅我,我什么都不怕。反倒是你。∈悄阍撟屑(xì)想想,自己會落得一個什么樣的死法?”
“你……”
“二十多年前你們做過的事兒,明明白白就擺在這。我抹黑不了你們,你們也否認(rèn)不了事實。
今日,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咱們都真誠一些,莫如此虛偽!你不必再給我戴什么帽子,一會兒說我惡毒,一會兒說我不愿意與別的女人分享你兒子!一會兒,又說我見不得你兒子過得好。
呵……惡毒?你莫不是忘了,你兒子的命還是我救的!若當(dāng)年沒有我,你早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哪里還會有孫輩?哪里又有機(jī)會兒如此傷我和我的族人!
說我善妒,不愿分享男人?呵呵……我扎緹早就說過,若你兒子決定要娶別人為妻,直接與我說就是,我可以走。但當(dāng)年……他與我說了什么,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