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
景王爺最見不得段雅珍哭了。
段雅珍一哭,景王爺便覺得自己那一顆堅硬無比的心,頓時碎成了渣渣。
“沒事兒的,珍妹。一切都過去了,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該屬于我們的,終究屬于我們!
“不……”段雅珍哭著搖頭,一步步往后退去,與景王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不是這樣的……景哥哥,不是這樣的!這一切沒你……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
“雅珍!”太妃娘娘瞧出了段雅珍情緒不大對勁兒,便溫柔上前,握住了段雅珍的手:“你莫有顧慮!老身方才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絕無半句假話。你與景兒,本就是有婚約在身的。這么多年來,也從未解除過。
以前你在遠方受苦,咱們沒有辦法,F(xiàn)在既然回來了,這約定自然還是作數(shù)的!不管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是否成了親,有沒有孩子?這婚約,都不會有變。即便是今日的你,已經(jīng)缺了胳膊少了腿,也依舊是我們景王府未過門的王妃!”
說罷,太妃娘娘伸手給段雅珍擦了擦眼淚,繼續(xù)道:“景兒是王爺,你是段家的千金,還是‘藥仙’的母親。咱們兩家,門當戶對,最是般配。按道理來說啊,老身當請了媒人過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跟你們談談這一樁親事兒。再請?zhí)竽锬锵略t,將你們二人的事兒告知天下。
可景兒說了,眼下還不是時候。你們與段家之間,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解決。在事情尚未解決干凈之前,你們的身份不宜外露。因此,老身便只能自己先來走一趟,先將老身的態(tài)度擺在這。
你與景兒的婚事兒,我不僅同意,還很歡喜。所以,千萬莫有顧慮,只需將自己的事情先解決清楚就好。老身啊,還等著喝媳婦兒茶呢!
言畢,又拍拍段雅珍的手背,添了句:“不過……可不能太久!老身年紀大了,怕是等不了幾年!
“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這一番話,讓段雅珍哭得更兇了。
她撲進了太妃娘娘的懷里,就像撲進了自己生母的懷里一樣。此時此刻的她,一點兒也不像兩個孩子的娘,更像一個需要疼愛的小姑娘。
“太妃娘娘……我……我不配啊!”
在回京都城之前,段雅珍想過千千萬萬種可能。
被嘲笑!被瞧不起!被阻撓!被謾罵!甚至被祈求放過景王爺!
各種各樣的結(jié)果,段雅珍都幻想過。卻唯獨沒想過,會有今日。
關(guān)于她和景王爺,她始終是不敢抱有奢望的。
這兩年多以來,她與景王爺雖一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相互作伴。但對外,都是統(tǒng)一口徑,以兄妹相稱。
她從未想過二人要成親,再續(xù)什么前緣。更別提,今日能聽到太妃娘娘的這一番話。
段雅珍心里頭感動!
久違的家的溫暖,她竟在太妃娘娘這里感受到了。
可感動之余,不免又生出了自卑。
那種自卑很濃很濃,直接就襲上心頭,蔓延到她骨子里。
她承認,自己心里頭還是有景王爺?shù)摹R仓獣,景王爺放不下她。甚至,她也明白自己很自私。既早知曉了景王爺(shù)男囊,也暗自下定了決心,不會跟景王爺有將來,卻還是假借著兄妹的名義,貪戀著景王爺?shù)呐惆椤?br>總以為,只要‘兄妹’這層窗戶紙沒捅破,那么他們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因此,當太妃娘娘來到‘歸來園’,并且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后,段雅珍一下子就慌了。
她沒想到,景王爺在完全沒跟她商量過的情況下,便對太妃娘娘表明了決心。更沒想到,太妃娘娘會不介意她的過去,不介意她生育了兩個女兒!
“太妃娘娘……我……我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段雅珍了啊!我配不上景哥哥!”段雅珍死死抓住了太妃娘娘的衣袖,痛哭流涕:“縱使……縱使您與景哥哥不嫌棄我成過親,生過孩子。但我……我卻嫌棄我自己!”
“珍妹!”景王爺握緊了拳頭,喊道:“你嫌棄自己什么!我不允許你胡思亂想!”
“好孩子!一切都過去了!咱們方才不是說好了嗎?過去的事兒,就不提了!倍窝耪溥@一哭,太妃娘娘心里頭也不是滋味。她輕輕拍著段雅珍的背,哄道:“你與景兒二人,也算是歷盡千辛萬苦才重新聚到一起的!什么嫌棄不嫌棄的話,以后再不能說了!”
說罷,太妃娘娘又嘆了口氣,道:“你成親也好,生孩子也罷,都是由不得的事情。不過好在十幾年后,你又平安回來了。六月和香兒這兩個丫頭,也懂事兒孝順。你呀,福氣還在后頭呢!你可不知,老身現(xiàn)在有多喜歡六月和香兒?多想早一點,就名正言順地當上她們的祖母?”
“太妃娘娘……我……我知道您是好心,也是真心喜歡六月和香兒!倍窝耪湫睦镱^還是有心結(jié):“可是……可是六月和香兒再好,以后再如何孝順您和景哥哥,也終究……終究不是景王府的血脈。
而我……我心里頭清楚,我已是這把年紀了,不再是一個年輕姑娘。若六月她……她和她夫君要孩子要得早,我都能當外祖母了啊。想要再給景哥哥生一個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我……我不能耽誤了景哥哥……”
“什么血脈不血脈的?”景王爺聽了段雅珍的話,不免氣惱:“你當我這幾年叫大閨女小閨女,都是白叫的嗎?你以為,我說視如己出,是在開玩笑?珍妹!你太小瞧我了!”
“景哥哥……”
“雅珍,你聽老身說。”太妃娘娘對段雅珍既心疼,又無奈:“孩子這東西啊,是來報恩的。能有,是好事兒。沒有,也強求不得!
雖說老身曾經(jīng)十分固執(zhí)地認為,景兒這一脈必須得有一個后人。但現(xiàn)在想想,后人不后人的,又有什么打緊?什么事兒,都比不得他幸福來得重要,你說是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