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六月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狡黠:“特別是我們周琛公子!得看看你,敢不敢得罪‘平安錢莊’了!
這話,算不上直接。但不蠢的人,都能聽得明白。
此刻,莫千邛兄妹和沈清兒的表情,皆有些耐人尋味。三個人相互挑了挑眉,便聽沈清兒道:“那個……我們宗家的主,我是做不了的。不過我自己的體己錢呢,也不少。等到‘萬隆錢莊’開業(yè)的時候,我就把我自己的銀子存到錢莊去。”
說罷,還笑嘻嘻抱住了許六月,膩歪道:“好朋友嘛,就得在最需要的時候,撐她一把!”言畢,又看向了莫錦繡:“你說呢錦繡?”
“嗯!”莫錦繡重重點頭,語氣十分堅定:“雖然我和我哥哥也沒什么錢,但好在我們倆省吃儉用,花銷不大。所以啊,每個月還是能存下一點點的。只要六月不嫌棄我們的銀子少,我們也不會放過掙她利息的機會!”
言畢,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莫千邛,等著莫千邛拍板。
莫千邛寵溺地看著沈清兒和莫錦繡,道:“那是自然,這一筆賬我還是會算的。六月妹妹和妹夫的錢莊,利息可比其他錢莊高出不少!
說罷,還用手背去拍了拍周琛的手臂,道:“年前送我父親回去的時候,還順道在錦州城給他存了幾十兩銀子。不多,但利息還不錯。我父親也不是個愛花錢的,每個月去支取點利息,也能把自己照顧好。如此,我和錦繡才能放心在京都城待著!
莫千邛這話,聽著像在嘮家常?蓪嶋H上,卻是拐著彎在告訴周琛,‘萬隆錢莊’的利息有多漂亮。漂亮到,僅憑著存幾十兩銀子拿利息,就可以給老父親養(yǎng)老了。而周琛呢?可是個敏銳的商人,總不能放過這大好的生錢機會吧?
周。骸啊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上套了。
特別是莫千邛兄妹和沈清兒都表態(tài)了以后,他更能感受到什么叫‘進退兩難’!
!!!
周琛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瞎操心。
像許六月這樣腦子好使的人,他在擔(dān)心什么?好端端的,又提什么醒?
這幾番話下來,‘平安錢莊’的勢力他是說清楚了?勺约航酉聛碓撊绾芜x擇,卻又成了一個難題。
確實。
他周琛是寧國首富周家的嫡長子,也是以后周家的掌權(quán)人。他若將自己的銀錢存到‘萬隆錢莊’,勢必能為‘萬隆錢莊’增添一些可信度,帶去一部分客人。畢竟他是周家的少東家,莫說是京都城,就是這整個寧國,也有不少人賣他的面子。
但是……也正因為他是周家的少東家,所以他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周家。一旦他去‘萬隆錢莊’存錢了,便等于,他在跟所有的人宣布,周家在兩個錢莊之間,選擇了‘萬隆錢莊’。
哪怕,他存的只是自己那一部分錢,并沒有將所有周家能動用的銀子,都放到許六月這頭來。但對于外人而言,這沒有任何區(qū)別。
一邊,是他跟許六月的情誼,也是周氏布莊跟百景繡的情誼。另一邊,是多年來跟‘平安錢莊’保持的和諧關(guān)系,也是滄海傭兵團的江湖勢力。
不管他做出怎么樣的選擇,勢必有得有失。
而他,是一個商人。
身上所肩負的,也不僅僅只是他自己。他的肩膀上,還有整個周家。
因此,周琛很清楚地明白,他不能像莫家兄妹跟沈清兒一樣,感情用事兒。他得仔細掂量掂量這其中的利弊,再做選擇。
“周琛哥哥?你傻啦?”沈清兒見周琛許久沒有吭聲,便開始握起了小拳頭,威脅道:“你莫忘了你之前跟我說過的話!你說你把我當(dāng)成親妹妹的,F(xiàn)在你親妹妹的哥哥和嫂子開了錢莊,你身為我們一群人中最有錢的人,竟不想著幫襯自家人?
你……你要是胳膊往外拐,不將銀錢存到‘萬隆錢莊’,那我就……我就生氣了!”
“清兒!痹S六月?lián)u了搖頭,示意沈清兒莫要以情分來綁架周。骸澳阒荑「绺缡莻聰明人,自己會想明白的,你莫逼他!
說罷,食指輕輕在桌子上敲打著,又朝周琛道:“其實……滄海傭兵團的江湖勢力,未必如你所看到的那樣可怕。而‘鬼見愁’這個人,也并沒什么特別的!
周琛的心,咯噔了一下,看向許六月的眼神,越發(fā)深邃而認真。
許六月的話,是有些耐人尋味的。
她棱模兩可。
話里話外,既給人起到了安心的作用,又不給予人百分之百的保證。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棱模兩可’,對于周琛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滄海傭兵團的勢力,沒有你看到的可怕。‘鬼見愁’這個人,也沒你想象的神秘。
這一句話,若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周琛一定會當(dāng)笑話來聽。
但許六月,不一樣。
許六月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堅定的眼神,對于周琛來說,都意味著‘勝券在握’。
“我存。”周琛笑得有些無奈,但也松了口氣:“清兒和莫兄他們都存了,我能落單嗎?”
……
因著周琛幾個人來得突然,許六月也并未準(zhǔn)備席面。所以,大家伙兒將話說開后,便各自回家去了。
莫家兄妹離開前,許六月還特地跟他們商量了一下。希望‘百景繡’弄好后,莫錦繡能過來一起幫忙。不用像以前一樣,每天跟繡娘們待在一起,同時上下工繡繡品。而是空閑時過來走走,幫忙管管繡娘們,再點點數(shù)就成。
對于許六月的想法,莫家兄妹倆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一來,莫錦繡在京都城中沒什么朋友,自己在家待著也煩悶。二來,莫千邛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不像京都城的那些大戶人家一樣,如此講究規(guī)矩。他覺得,姑娘家能有點自己的事兒干,也挺好。
這第三嘛……
跟他們開口的人是許六月,又不是旁人。若是旁人的話,或許他們還要考慮考慮。是許六月,就根本不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