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六月不是張全肚子里的蛔蟲,但對于張全那‘緩兵之計’的想法,卻是多少有些猜測的。
畢竟在許六月看來,這個張全雖然在承認(rèn)犯罪事實的時候,一臉的絕望。在說起自己做過的事兒時,也沒少說自己有罪?裳凵裰、言語中,許六月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愧疚和歉意。
也就是說,這個張全,只是嘴巴上知道自己錯了。實際上,他的心,根本就是不甘的。
所以,許六月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只道:“湊不出銀錢,就拿你的客棧來頂吧。把客棧的房契和地契,以及當(dāng)初你購買那家客棧的時,簽下來的購買協(xié)議,都拿出來。咱們仔細(xì)算算,你們家的客,F(xiàn)在值多少銀錢。”
說罷,許六月又道:“就你們那家客棧的裝飾,我是見過的。裝飾得很好,富麗堂皇,很是奢靡。不過要說它值五萬兩白銀,我卻是不肯當(dāng)這個冤大頭的。
若你舍得拿客棧來抵債的話,咱們就去找牙行,找當(dāng)鋪的鑒定師傅,一起來鑒定鑒定,這家客棧究竟值多少。咱們雖然有恩怨在,但也不會虧待你們。最后鑒定出來的結(jié)果是多少,我們就算它多少。
剩下的,你們再仔細(xì)想辦法湊齊。是賣田還是賣地,甚至是賣房子,都由你們。我的要求很簡單,一個月內(nèi),要把所有的事兒都解決干凈。這是你們犯下錯后,該承擔(dān)的后果!
言畢,緩緩起身,已不再愿意跟張家父子多言。
只是在離開庫房之前,說道:“對了,在事情沒有完全解決清楚之前,你們不必回家了,就住在錢莊里吧。白日里要出去辦事兒時,我會派人來跟著你們。夜里回到錢莊后,你們一應(yīng)的吃喝用度,阿旺和阿千也會給你們送來。
當(dāng)然,你家里頭的人,我也會派人照顧著。在我面前,不要耍心眼。否則,就不是送到官府里那么簡單了。我的手段,你們?nèi)粝胩魬?zhàn)一下,我也是絲毫不介意的。”
許六月丟下這番話后,便讓阿旺跟阿千將張全父子二人關(guān)到了后院的一個空著的屋子里。窗戶全部封死,并且把門也給鎖上了。
除了一日三餐外,錢莊里任何人都不得打開那扇門,將張全和張蕭放出來。
除非,這對父子要出門湊銀錢。
那時候,許六月會將蓮花派過來。
一來,蓮花是自己人,許六月放心。二來,蓮花武功不低,也不怕張全父子出什么貓膩。
對于張家父子,許六月可不覺得他們是踏實肯干的人。
即便以前在宗母和宗余面前,當(dāng)真不錯?蛇@些年隨著眼界的打開,他們的心也早就野了。
對于這樣的人,許六月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哪怕方才張全在述說自己貪墨錢莊銀子的原因時,可謂是聲淚俱下。但仔細(xì)想想,張全的那一番述說,又有幾分懺悔呢?
除了說明他貪墨錢莊銀子的原因,以及貪生怕死的求情外,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真的,又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倘若今日宗余和許六月沒有來滄州城,也沒有發(fā)現(xiàn)張家人的所作所為。那么,張全真會如自己所言,等到銀子掙夠了,就開始填補錢莊里的虧空嗎?
不。
他們不會的。
因為他們貪心!
每當(dāng)他們站到了一個高度的時候,野心就會更多,貪念就會更盛。想要就此打住,并且挽回以往所犯下的錯,簡直癡人說夢。
這種明明知道主子對自己全家都有恩情,并且是救命的恩情,卻依舊選擇在背地里搞事情的人,根本就沒有心。沒有心的人,不配被原諒,更不配擁有第二次的機會。
更何況,他們搞事情的時候,還十分擅長為自己找借口。
——我沒有背叛宗家,我只是先拿一些銀子,等以后我掙上了,再還回來。
——我沒想做對不起主子的事兒,只是怕主子擔(dān)心、怕主子不同意,所以才稍稍有所隱瞞。
???
這借口,找得那叫一個好啊。
不問自取就是偷,這個道理張蕭不懂,張全還不懂嗎?
從他們?yōu)榱俗约核接[瞞不報,并且一次次把錢莊當(dāng)成自己的私庫,拿取銀錢時,就已經(jīng)是背叛了。就更別提,他們拿銀錢的方式,都是通過不正當(dāng)?shù)氖侄巍?br>許六月相信,就憑著宗母和宗余的性子。倘若張家人真的缺銀錢要問他們拿的話,他們也不會不給。只可惜,張家人用錯了法子。
張全在位時,一個月的工錢是三兩銀子。他媳婦兒跟張蕭,一個半兩。正如他所說,全家人加在一起,一個月四兩的收入。
月收入四兩,難道還低嗎?
可別忘了,他們家里頭的人,都是包吃包住在錢莊里的。一年四季,每季度都有三套衣裳兩雙鞋!
由此可見,在吃喝拉撒用這一塊,張家人一年到頭都用不上什么錢。如果兌換成現(xiàn)代的貨幣,按照一兩銀子五千塊錢來算。四兩銀子,就是兩萬塊錢。
一家有三個人干活,純收入兩萬塊,平均下來一個人差不多七千!并且吃、喝、住、用等等費用,全部不需要家里頭額外支出。兩萬塊,完全就是純收入、零開銷。
這個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雖說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但只要堅持幾年,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房子和田地,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更別提,張全就是錢莊的掌舵人。工錢這一塊,完全都是他自己說了算。即便他給他的老母親和小兒子每個月都安排半兩的工錢,讓他們得閑的時候,在錢莊里做做樣子干點雜貨,也不會有人有意見。遠(yuǎn)在錦州城的宗母和宗余,自然也不會為這種小事兒費心。
即便后來張蕭娶了兒媳婦,也同樣可以讓他兒媳婦在錢莊里拿一份工錢。如此,簡簡單單的,每個月不就又多了一二兩的進(jìn)項嗎?
偏偏,這點小錢,張家人看不上啊。
他們總覺得自己的支出大,每個月掙上幾兩銀子,根本就不夠!
可事實上,張家人的開支,真的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