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張家的產業(yè)雖不少,但最重要的,便是賣茶葉。
而茶點鋪的茶葉,則是從張家的茶葉店里采購的。
這事兒,一開始許六月并不知情。還是前一陣看賬簿的時候,在賬簿上發(fā)現(xiàn)的。
如此一來,這茶點鋪和張家,也算是有生意往來的。
再加上茶點鋪的生意好,茶葉消耗得快。而且許六月這個人做買賣,也有一些手段。對于張家而已,以后的許六月,很有可能會是他們家的大客。
所以,不管是許繡球本身,還是許繡球的這個‘娘家’侄女,現(xiàn)在都越發(fā)有了底氣。
再說了,許繡球比起以前,已經改變了不少。她性子乖巧,討人喜歡。跟其他的小妾比起來,既讓人省心又讓人放心。哪怕許六月在周家這件事兒上,真的幫不了張家,張家也不會怪到許繡球的身上。
至于許六月嘛……張家就更不敢拿她如何了。
要知道,許六月只是一個年僅十二歲多的小姑娘啊。
從一無所有的村姑到擁有繡坊和茶點鋪,許六月只用了短短半年的功夫。說是運氣也好,說是有本事兒也罷!放眼望去,整個錦州城,誰又能比得上她?
張家在錦州城的名聲雖然不大好,經常會出現(xiàn)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以供眾人消遣。但對于那些對自己家族有利的人,他們還是十分看重和尊重的。
這么說吧。
張家老爺若是心情不好的話,他很有可能會打老婆,打兒女。但對許六月呢,卻一定是笑嘻嘻的。
一來,是因為許六月的產業(yè)在錦州城,最近也算是有了名氣。二來,也因為許六月跟張家有了利益往來。
正因為許六月看清了這一點,所以現(xiàn)在,她才能放心裝傻,只當自己完全聽不懂張家夫人的話外之音。
張家夫人說了老半天,卻瞧見許六月依舊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于是,干脆挑明了話中的意思,試探性地朝許六月問道:“那日茶點鋪開業(yè),我遇到了周掌柜。周掌柜說,你家繡品是周家少東家親眼瞧上的。也是周家少東家親自尋的你,與你簽訂的供應協(xié)議?
我聽說,周家的那個少東家,還挺難接近的。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罷了,還不大好相處。能讓他親自尋到你,邀你做他們周家的長期供應商?梢,你與他也是投緣!
“夫人,話可不敢這么說!
許六月見張家夫人硬要把自己跟周琛扯到一起,非得逼她承認自己跟周琛有交情。
于是,連忙壓低了聲音,道:“我雖然還沒及笄,但卻已經成親,是一個有夫之婦了。男女有別,投緣不投緣這種話,說出來容易讓人誤會兒。
這世上,女子出來做買賣,本就容易受人非議。若這些話再傳了出去,豈不是平白添了麻煩?我自個兒倒也罷了,既決定走上經商這一條道,就得什么都受著。
只是……周家少東家與我,到底不大熟悉。若因我而壞了周家少東家的名聲,豈不是對人家不?”
許六月用最柔和的聲音,說出了最讓張家夫人難堪的話。
畢竟,跟許六月相比,張家夫人都是一個當奶奶的人了。
都這把年紀了,說出來的話還這般沒譜,讓人家小姑娘如此為難,著實不該。
只見她那張急于求成的臉上,微微紅了幾分。
正想著如何將話給圓回來呢,又聽許六月道:“至于周掌柜啊,他可真是謙虛了。雖說當初找我簽訂長期供貨商協(xié)議的人,是周家少東家沒錯。但周家布莊那頭,一開始跟我對接的,其實正是周掌柜。
我家繡品好不好,究竟是否適合周家布莊?這些事兒,他可比周家少東家清楚。若沒有他在中間說好話,就憑著我一個小丫頭,如何能得周家少東家的另眼相看?”
言畢,許六月又道:“其實……關于我跟周家少東家的事兒,還真是有挺多人誤會兒的。都以為啊,我之所以能成為周家的長期供貨商,一定是因為我跟周家少東家有交情。
但事實上,我跟他就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能有什么交情?光憑著人家周家少東家親自來跟我簽訂供貨商協(xié)議,便下了如此定論,豈不是草率?
畢竟,這供貨商的協(xié)議,他周掌柜也簽不了。〕藮|家和少東家能簽外,又還能有誰有這個權利呢?”
許六月說完這話,便再不多言了。
只是喝了口茶,笑盈盈看向了張家夫人。
張家夫人神色好生尷尬。
最后,只能跟著一起抿了一口茶,問道:“你覺得這茶怎么樣?”
“嗯……不錯。”
許六月憑著良心,應道:“湯色淺碧新嫩,香氣清雅,口味涼甜。一口喝下去,余香較遠,回味甘厚,是碧螺春中的極品!
說罷,又添了兩句:“張家的茶葉,在咱們錦州城也是出了名的。我家茶點鋪現(xiàn)在所用的茶葉,可都是從你們的茶葉店里采購的。如此好的茶葉,銷路一定了不得!”
言下之意很簡單。
張家的茶葉不錯。
若想跟周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最好能走正道。
直接帶著茶葉去找周家少東家也好,尋周氏布莊的掌柜牽一條線也罷。總之,不管找誰,都比找她這個外人要強。畢竟,她許六月在周家那頭,也只是眾多供貨商的其中之一罷了,沒什么特別的。
另外,張家的茶葉在錦州城這個地方來說,確實是不錯。
但以許六月前世多年喝茶的經驗來看,還并非是頂尖兒的。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整個寧國那么大。
茶葉比他家好的茶商,應該不少。
像周家那樣的人家,大抵是看不上張家的茶葉。所以,許六月也不會去蹚這趟渾水。
一來,省得浪費精力。二來,也怕兩頭得罪,吃力不討好。
畢竟做買賣這種事情,跟說親也差不多。
談得好了,皆大歡喜。
談得不好,也免不得臉紅。
身為中間人,總是免不得要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