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是個會看人眼色的。
關(guān)于宗余和沈清兒的事情,她知曉得并不具體。
只知道,宗余是沈清兒的哥哥,以及宗余跟許六月的態(tài)度。就連許六月不讓沈清兒通知京都的事兒,她也曾聽沈清兒哭訴過。
而在私底下呢?
沈清兒當(dāng)著她和蓮花的面,管宗余叫哥哥時,也是從不避諱的。
宗余和許六月跟沈清兒的家中,有什么恩怨或者誤會,碧玉不知道。
但有一點(diǎn),她很清楚。
即是她現(xiàn)在的身份。
她是許六月的人。
不管曾經(jīng)伺候過誰,F(xiàn)在的她,都只能對許六月忠心不二。
許六月不讓沈清兒跟京都那頭聯(lián)系,自有許六月的道理。她身為許六月手底下的人,若是沒撞見蓮花和這封書信,也就罷了。
既然撞見了,她就有責(zé)任為許六月規(guī)避風(fēng)險。
“起來吧!
許六月并沒有責(zé)怪碧玉,而是嘆了口氣,道:“雖說半路攔截了清兒的書信,是不大光磊明磊。可你這么做,也是為了我們好!
說罷,許六月又看了一眼道:“先下去吧,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是!”
碧玉聽言,恭恭敬敬起身退下。
而許六月,則在碧玉關(guān)上門的那一瞬間,便將信封給打開了。
信封還是完好無損的。
可見,碧玉并沒有私自看過。
許六月想過了。
眼下的她,容不得一點(diǎn)點(diǎn)的冒險。
所以對于這封書信,她一定要看。
倘若里頭的內(nèi)容,并無半點(diǎn)涉及到宗余。那么,她會將書信重新寄出去。
可如果里頭,寫的是宗余的事兒。那么,她就得重新找沈清兒談?wù)劻恕?br>信奉打開,里頭的內(nèi)容很長。
整整三頁的信箋,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許六月越是往下看去,心里頭就越是無奈。
三頁的信箋啊。
除了最開頭的那句‘父親大人,展信安’以及最后的落款外,其余的內(nèi)容,皆是宗余和宗母。
她寫了自己遇到宗余,寫了宗余不肯和她相認(rèn)。寫了宗余已經(jīng)成親,還寫了宗母的近況。甚至,還要求她的父親,親自前往萬福村一趟。
她天真的以為,只要父親來了,將誤會解清。那么宗母和宗余,就一定會原諒他們。
呵!
哪里有那么容易。
清兒啊清兒,你就如此沉不住氣嗎?
……
因?yàn)闀诺氖聝,許六月幾乎一宿未眠。
她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何去跟沈清兒講明白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說得直白了,害怕沈清兒難過。說得婉轉(zhuǎn)一些,又怕沈清兒不知曉其中的嚴(yán)重性。
果然啊。
人與人之間,一旦牽扯上了交情。那么很多事兒,就沒辦法隨心所欲去處理了。
倘若沈清兒不是個天真單純的主兒,而是跟宗家其他的人一樣,是個蛇蝎心腸的人。那么許六月在處理起這件事情時,或許就簡單得多了。
天色還灰蒙蒙的時候,大丫就過來了。
許六月聽到動靜,從炕上爬起來。簡單穿好了衣裳出去,卻見大丫已經(jīng)開始淘米了。
今日的大丫,穿著得還挺喜慶。
一身花花的薄襖子雖有些舊了,但比起初見見到她時,不知精神了多少倍。
瞧見許六月過來,連忙道:“東家,早啊!”
說罷,又小聲道:“我聽碧玉姑娘說,工作室的早飯一般是喝粥煮雞蛋。所以我就先把米洗了,準(zhǔn)備熬一鍋粥!
大丫跟謝小梅的性子有些像,都是話多不怕生的。
“好!
許六月瞧著大丫手腳麻利,便道:“水缸里頭還有肉,別忘了剁成肉泥,加到粥里。”
說罷,進(jìn)灶房去挑了一根楊柳枝出來,又交待道:“咱們工作室除了我婆母和我娘,我妹妹要吃飯外,還有十個繡娘跟你。
最近家中在打木柜子,所以你還得算上兩個木工。早飯一般是粥跟雞蛋,還有包子。粥里得加點(diǎn)肉,或是加點(diǎn)紅薯芋頭。雞蛋按照每人兩個來煮,可別餓著了。”
言畢,想了想午飯,又道:“中午呢,都是吃白米飯。要有湯,有肉,有青菜。具體怎么燒,你自己看著辦。灶房里什么食材都有,我會給你準(zhǔn)備好。
實(shí)在有不懂的,就去問我娘。總之有一點(diǎn),量可多不可少。一旦煮少了,大家伙兒吃不飽,就干不好活。”
“好咧!”
大丫連連應(yīng)道:“東家您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室的人都喂得白白胖胖的!”
。!
喂……?
白白胖胖?
許六月眉骨上的肌肉跳了跳,無奈得很。
行吧。
這大丫跟謝小梅一樣,說起話來真彪悍。
謝小梅說自己的女兒長得膘。這女兒呢?又說要把工作室里的人喂得白白胖胖。
這形容,跟豬是脫不開關(guān)系了。
……
許六月跟碧玉吃完早飯后,就趕緊進(jìn)城去了。
雖說今日是趕集日,可兩個人依舊是靠著‘步行’,一路從萬福村到了城里。
最先去的地方,自然是濟(jì)世醫(yī)館。
一來,是想去看看金老大夫最近過得如何。二來,也順道去尋金言了。
由于天氣轉(zhuǎn)冷,城中染上風(fēng)寒的人,漸漸變多。
但凡是看得起病,且舍得看病的人,此時都擠到濟(jì)世醫(yī)館來了。
金老大夫忙著很。
雖然瞧見許六月來了醫(yī)館,心里頭高興,也想著跟她寒暄幾句?赡魏魏箢^排隊(duì)開方子的人太多,他實(shí)在走不開。
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六月跟著他的孫子金言,一路談笑風(fēng)生地離開了醫(yī)館。
一陣日子沒見,金言還是跟以前一樣,跟他爺爺不大對付。
前腳才離開醫(yī)館,這后腳就開始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瞧見了沒?我家老頭方才的臉色多難看?那胡子啊,都快翹上天去了!”
金言一臉得意,渾身都洋溢著興奮:“你不知道!這陣子他有多念著你。每每見我回去,總問我,你現(xiàn)在在忙什么?為什么都不去醫(yī)館了?
咳,我哪里知道啊?我想見你一面,不也一樣難嗎?要是你不來找我,我都見不上你。可他倒好,隔山差五的問,有時候一天問三回,可夠累人的。
現(xiàn)在呢?好不容易盼到你來了。結(jié)果,他還得給病人看診,哈哈哈……笑死小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