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吃飯的速度很快。
她雖不知許六月租馬車是要做什么,但也生怕自己會耽誤了許六月的正事兒。
所以,三下兩除二的,便把許六月留給她的雞湯和米飯給扒完了。
主仆二人正要出發(fā)呢,碰巧又遇到了沈清兒和蓮花。于是,許六月靈機(jī)一動,便把沈清兒主仆二人也給叫上了。
沈清兒這次過來,是要給許六月送碧玉的賣身契。誰知?這賣身契還沒送出去呢,倒把自己給‘送’出去了。
萬福村距離勤奮村不算遠(yuǎn)。
順著村尾的這條泥路一直往下走,約摸五六里的路吧,也就能到了。
許六月趁著路上的那點(diǎn)兒功夫,將自己的打算盡數(shù)告訴了沈清兒和碧玉、蓮花三人。這三個人都是聰慧的,一聽完許六月的計(jì)劃,立即便知曉自己該怎么做了,根本就不用許六月?lián)摹?br>出了萬福村的地界,泥路就不大寬敞了?涌油萃莸,十分不平整。為了不顛簸到貴人,車夫的車,趕得并不急。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兩刻鐘的功夫,才到了勤奮村的地界。
這距離村口還有一段路程呢,碧玉和蓮花便叫停了車夫,先下了馬車。
她們一左一右跟著馬車走,就像大戶人家里的丫鬟那般,仿若根本沒有坐馬車的資格。而那車夫,也是個懂事兒的。瞧見碧玉和蓮花都下來了,他便也下地步行,牽著馬兒走。
馬車又走了一會兒,才算看到了勤奮村的村口。
還沒等碧玉和蓮花去問路呢,便已經(jīng)聽到了勤奮村里的那些長舌婦,在嚼舌根了。
“昨天晌午那一出,你們瞧見了沒?哭得那叫一個勾人魂!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還是故意想用這等下三濫的招數(shù),來勾引咱們的男人哩!”
“昨天晌午?你說的是那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和她的野種吧?”
“除了她還有誰?咱們村子里,還有誰能像她一樣?一動不動的站著,就能散發(fā)出那種勾搭人的氣味?”
“別提她了,提起她啊,我就來氣!你們是不知道,前兩個月下大雨,她在路上走著路,走著走著就摔倒了!還倒在我和我男人面前!
我男人好心,上前去問了她一句。她倒好?說是腳扭了!這不就明擺著,要我男人送她回家嗎?
哼!村子里的路就是這樣咯,下了雨是不好走。可這路再不好走,大家伙兒也都是要走的。怎么別人不摔,偏她摔呢?”
“哎喲!我說梨花呀,你家那男人你可看緊些!我說句不中聽的,你可莫生氣!你家男人打從年輕那會兒起啊,就見不得女人。
但凡讓他看到個模樣不錯的女人,他就挪不動腳。老老實(shí)實(shí)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流哈喇子。更何況,是那個狐貍精呢?
那個狐貍精都當(dāng)寡婦當(dāng)多少年了?年紀(jì)輕輕的,我就不信她能守得住?白日里看著挺正經(jīng)的,發(fā)生點(diǎn)什么事情,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但到了夜里,誰知道是什么樣兒?她們母女倆住的那個破屋,一到天黑,不就總有男人去外頭游蕩嗎?這游蕩得久了,那狐貍精還能忍得住不開門?要我說啊,直接張開腿都有可能!”
“喲?你們可又扯遠(yuǎn)了!咱們說的不是昨日的事兒嗎?我昨天晌午在家里忙著煮豬食兒呢,倒沒瞧見。
不過我聽說了,她和她那個野種,是一路哭著回來的!好像還罵人了?罵得挺大聲!你們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誰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哭得挺兇的,罵得也挺兇的。好像是在說,那野種闖禍了,要賠什么銀子?也不知闖了什么禍,竟值得哭成這樣!”
農(nóng)村里的女人,大多粗鄙。說起話來,完全不知臊,難聽得很。
幾個女人一邊在路旁割豬草,一邊扯是非。一會兒笑,一會兒罵。
沈清兒是個急性子。
雖說她才到萬福村沒幾天,但對工作室里的繡娘,印象都不錯。眼下聽著外頭的村婦這樣羞辱姚娘,她自然不高興。
握緊了拳頭,就想沖下馬車去理論。
好在許六月眼疾手快,一把將沈清兒給攔住了。要不然,這還沒進(jìn)村呢,就得跟人先干上。
對于外頭那幾個村婦的話,許六月氣歸氣,但卻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
畢竟,她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
她讓姚娘和靈兒一邊哭喊著回村,不就是為了引起眾人的注意嗎?大家伙兒議論得越來勁兒,對接下來她們所要做的事情,就越有利。
相反。
如果她們今日來到勤奮村,沒能見到大家伙兒對昨日姚娘哭喊著回村的事情產(chǎn)生好奇。那么,許六月才要擔(dān)心呢。
馬車很快就入了村。
天氣漸漸變涼,高掛在空中的太陽,也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大家伙兒吃完午飯后,要么在自家院子里曬著太陽歇息。要么,則跑出來跟鄰里鄉(xiāng)親侃大山。
馬車進(jìn)村時,馬蹄聲加上車輪子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來了諸多村民的注意。
大家伙兒看著那雅致大氣的馬車,紛紛起身,朝這頭走來。
其中,一些膽大的孩子,更是直接將馬車圍住。這個瞪大了眼睛,近距離看著馬車上的雕花。那個伸手摸摸,想借此沾沾福氣。
碧玉見大家伙兒的目光都被她們吸引過來了,便挺直腰桿子,稍稍抬起下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她和蓮花一邊拿出了早早就準(zhǔn)備好的糖餅,分發(fā)了一些給圍觀的孩子,一邊問:“你們村子里是不是有一個婦人叫姚娘的?還帶著一個閨女?約摸七八歲的模樣兒?”
其中,一個剛剛拿完糖餅的孩子聽言,立即就高喊了聲:“有有有!你說的是那個沒爹的野種!”
那孩子的聲音又高昂又尖細(xì),一下就劃破了天際。
不遠(yuǎn)處的一個婦女見此,連忙上前拉了那孩子一把。然后,一臉賠笑道:“這位姑娘,您要找的人確實(shí)是咱們村子里的。就是不知……您尋她有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