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安慰道:“你就放心吧!你給的價不錯,大把人愿意把鵝絨送過來哩。等收得差不多了,我再告訴你!
我今日過來啊,是為了別的事兒!
“別的事兒?”
許六月依舊佯裝不知:“還有什么事兒?”
“咳,不就是那個……”
謝小梅一邊說著,還一邊探腦袋,朝堂屋里看了幾眼。
見里頭人多,又示意許六月走出來一些,到院子中間去說。
“我聽說,你現(xiàn)在要買田地哩?只要賣了田地給你,家里頭的人就能到你這里來上工,這事兒沒假的吧?”
說罷,又認(rèn)真道:“我方才在來的路上,可都聽到張屠夫和李大兄弟他們說了。他們的地啊,賣了不少給你哩。”
“嗯……”
既然謝小梅都已經(jīng)開門見山了,許六月也不再裝傻。
而是點點頭,道:“是有這么回事兒!
“哎喲,那可太好了!我家也有地哩!”
謝小梅一見許六月點頭,立馬就拍了拍手掌,道:“我聽說啊,你對田地沒什么要求。只要是地,你都買?旱地呢?也要的吧?
我家里頭,剛好有半畝的旱地。那旱地就在你這繡坊的對面,離得不是很遠(yuǎn)。你得空不?要不一起去看看?”
“梅嬸子?你說的旱地,可是跟林家、張家,還有李家相鄰的那一片地?”
許六月隨手搬來了兩張板凳,示意謝小梅坐下。
謝小梅也沒多想,一屁股坐下后,便應(yīng)道:“是的哩,就是那一大片旱地!
當(dāng)年村子里劃分土地的時候,那一大片的旱地,按照人口,平均劃分給了村子里的每一戶人家。所以啊,大家伙兒的地都是連著的!
“那就不必看了!
許六月擺擺手,沒有直接拒絕謝小梅,也沒有尋什么借口。
只道:“那一片地,我已經(jīng)看過了。李家和張家,還有林家,賣給我的也是那邊的地。我知曉那邊的地是什么樣子,就懶得多跑一趟了。”
“喲,那不就更好了嗎?”
謝小梅臉上越發(fā)興奮:“你能買下他們的地,說明你對那邊的地,已經(jīng)有所了解了,也省得我再和你介紹。
我手上的地呢,雖說只有半畝。但勝在跟他們的地相連呀!一塊地連著一塊地,拼湊起來就是一大片的地。不管你用來做什么,都方便著呢!
說罷,又試探道:“就是……就是我家男人啊,現(xiàn)在還在家里頭閑著呢。我這半畝地賣給你了,你能不能讓他來你這上個工?”
謝小梅的看法,和別人一樣。
田地是農(nóng)民之根本,哪里能說賣就賣呢?
在她看來,她能把那半畝旱地賣給許六月,已經(jīng)是許六月占便宜了。
謝小梅是個人精。
早在當(dāng)初看許家的熱鬧時,她就已經(jīng)看出來,許六月是個厲害的。再加上最近許六月開了繡坊,大量收購鵝絨,還要買田買地。
光憑著這個風(fēng)向,她就能肯定,眼前的這個小妮子,是個要成大事兒的人。
再瞧瞧那些在她繡坊里上工的繡娘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月了,都還能保持著喜氣洋洋的神色?梢姡瑏硭氖值紫律瞎,那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所以啊,謝小梅哪里是想賣地呢?
她是想用那半畝的旱地,來給自家男人換一個前程罷了。
若沒了那個前程,莫說半畝旱地了。即便是一分旱地,她都是不會賣的。
“我確實是說過,如果有人愿意賣地給我,我可以讓對方來我這里上工。但是這前來上工的人,必須是人品過關(guān),而且勤勞肯干的!
許六月深深看了謝小梅一眼,道:“那些偷奸;瑦廴鞘巧堑闹鲀,我可用不起!
“哎喲,這你就放心咯!”
謝小梅眉飛色舞地,為自家男人說好話:“旁的人我不敢說。但是我家唐老三啊,那人品是一頂一的好!
他在咱們村子里,也是個老實人。平時干起活來,更是勤勤懇懇,沒得偷懶的。一個人干三四個人的活,完全沒問題!
說罷,又指了指堂屋里的眾人,道:“六月丫頭,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問問里頭的那些人好了。我家唐老三在大家伙兒的眼里是什么樣子的人,一問便知!”
言畢,又指了指自己,道:“你瞧瞧我吧?瞧瞧我就知道了!這附近幾個村子里,誰不是重男輕女的?
可我呢?說句難聽的。我沒有兒子命,一連生了三個,都是閨女?缮|女那又如何?即便是生了閨女,我家唐老三不也一樣疼我嗎?
一個懂得疼愛媳婦兒的男人,能差到哪里去?”
“唐叔這里,我自然是放一百個心的。”
許六月當(dāng)然也知道,謝小梅的話不假。
畢竟方才福娘和荷花娘她們也說了。
唐家那么多的人,也就得了一個唐老三和謝小梅是勤快肯干的。
“你和唐叔兩個人,都是勤勞肯干的主兒。要我給唐叔安排一個活,當(dāng)然沒問題。可是……梅嬸子啊,你也莫怪我這個當(dāng)晚輩的說話直。
你這個人是不錯,我讓你幫我收的鵝絨,你也收得極好。唐叔那頭呢,在村子里,也是有美名的。只是你那個夫家啊,實在是……”
許六月話說到此,便不再繼續(xù)往下說了。
謝小梅多精明的一個人。
光瞧著許六月為難的樣兒,便知曉許六月顧忌什么了。
于是,連忙道:“哎喲,我是我,我家男人是我家男人,跟我夫家有什么關(guān)系?”
說罷,又道:“六月啊?其實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不怪誰!誰讓我那個夫家,上到公公婆婆,下到兄弟妯娌,都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呢?
可話又說回來了!我是讓我男人來你這上工,又沒讓其他人過來。你只管用我家男人就好,旁的人,你就當(dāng)不認(rèn)識!
“那怎么能行?”
許六月連連擺手,道:“據(jù)我所知,你們還沒分家呢!只要沒分家,那么就算說破了天去,你和唐叔都脫離不了那些親戚。
今天,我用了唐叔。那么明天,我就得用唐叔的兄弟。一旦我拒絕了,那么麻煩事兒便會不斷。
畢竟啊,你們沒分家。這半畝的地,怎么說,都說不清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