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萬福村又炸了。
不為別的,只因許家的男人們,都出了事兒。
上到許老頭,下到許天寶和許老二。
就連昨夜才剛剛從城里回來的許青天,也未能幸免。
這事兒啊,還得從天蒙蒙亮時說起。
那時候,公雞才剛剛打鳴。
寂靜的萬福村突然傳來了一聲兒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那尖叫聲兒劃破天際,直接從村頭傳到了村尾。
讓剛剛起床不久,還在打著哈欠的大家伙兒,頓時打了個激靈,精神了不少。
就在眾人紛紛疑惑,這村子里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時。
第二聲尖叫,也隨之而來。
這一下,大家伙兒沒法淡定了。相繼披著衣裳出了門,朝著那尖叫聲兒的方向趕去。
其中,走得最急的,莫過于莫里正了。
到底是村子里的頭兒,總是要格外上心一些。畢竟最急村子里出的事兒啊,實在是太多了。
一行人急匆匆往尖叫聲兒的方向趕,越是接近許家,那哭泣聲兒便越是清晰。
大家伙兒來到許家時,許家已經(jīng)亂了套。
眾人還沒跨入院門呢,便聞到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許劉氏和許金氏蓬頭垢面,衣衫不整。一邊哭著一邊從水缸里打水,急匆匆往屋子里跑。
許芬芳和許元寶姐弟二人躲在角落里,抱成了一團,瑟瑟發(fā)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里正一瞧這陣仗不對,連問都沒問,便直接朝著最近的一個屋子奔去。
只見屋子里,那昨日還在沖著許六月咄咄逼人的許老二,今日竟成了一個大‘和尚’。
不僅頭上光禿禿的,就連雙/腿之間,也空空蕩蕩。
床上的墊被上,一灘的血,早已凝固。
因著窗戶并未打開,不通風的屋子里散發(fā)著一股惡臭。
地上散落的頭發(fā)絲,因為許金氏慌亂中打翻的水,而變得黏死在黑泥地上。
里正突然反胃,捂著鼻嘴便沖出了屋。
大家伙兒都是好熱鬧的。
瞧見里正進去時,也都跟了進去。
當他們看清楚了里頭的情形時,自然也免不得作嘔。
紛紛慘白了臉,爭先恐后地跑到院子里。
里正在院子中緩了一會兒,又往許老頭和許青天幾人的屋子奔去。
只見,情形跟許老二那里,都差不多。
其中最慘的,莫過于許天寶了。
尚還在昏迷的他,現(xiàn)在又多了一道傷。且這一道傷,著實是讓人一言難盡。
再加上,他在許家本來就沒什么地位。
現(xiàn)在妻離女散,又分了家,身邊根本就沒人照顧。
經(jīng)過兩天的發(fā)酵,他的屋子里不僅有著濃濃得血腥味和藥味,還有著一股腐爛的糜臭。
“快!快去將鄭大夫叫來!”
里正扶著水缸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兒。
吩咐了自家兒子去找大夫后,又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朝著許芬芳和許元寶望去。
“你們家究竟是怎么了?具體發(fā)了什么事兒?”
許劉氏和許金氏正忙著在屋子里照顧自家的大老爺們,里正自然是問不出什么的。
只有許芬芳和許元寶兩個人,興許還能回答上一二。
“不……不知道……”
許芬芳渾身都在打著哆嗦。
說起話來,上牙齒碰著下牙齒,發(fā)出‘咯咯’的聲音兒。
“我……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好多……好多血啊!”
“哇嗚……”
許元寶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不過是個孩子。
平日里雖仗著在家中得寵,甚是囂張?赡睦镉质苓^那么大的驚嚇?
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一陣尖叫將他嚇醒。揉著眼睛抹著眼屎跑去父母的屋子,卻瞧見父親像個死人一樣,躺在血泊當中。
霎那間,他就傻了。
至于許芬芳,就更不必說。
她年紀比許六月還大一些哩,男女之事雖不通透,但男女有別總是懂的。
她才沖入屋子里,就瞧見自己父親的那個東西不見了。
床上,還有她爹的身上,到處都是血。
嚇得她立馬往后退,抱著許元寶就要去找許劉氏。
可誰知……
姐弟二人還沒去到許老頭和許劉氏的屋子呢,許劉氏也跟她娘一樣,一邊尖叫著一邊從屋子里沖了出來。
緊接著,許芬芳就發(fā)現(xiàn),家里的男人,除了許元寶外,無一例外,都出了事兒。
而且每一個人的狀況,都是一樣的。
“你……你這個死丫頭,在這里做什么!”
還沒等里正問出點有用的事情,許劉氏便慘白著臉,急匆匆從屋子里出來。
看到許芬芳,立即破口大罵:“你幺叔的屋子里沒人伺候,你還不快去看看!”
“我……我……”
許芬芳豁然起身,但怎么都挪不開腳步。
她是個姑娘家啊,怎么能去自己幺叔的屋子里,給幺叔換衣裳看傷口呢?
“你什么你!你是想你爺死還是想你爹死?快去照顧你幺叔去!”
許劉氏說著,便要去燒熱水。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覺得天都塌了。
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她,只能拼了命的讓自己忙起來。打水燒水,去將屋子里的狼藉收拾好。
慌亂之中,甚至都沒想起去請大夫。
還是里正在一旁,提醒道:“元寶她奶啊,你也莫急!我已經(jīng)讓千邛去請鄭大夫了,鄭大夫很快就到。”
說罷,又道:“方才的情況我瞧了一些,雖說元寶他爺和他爹幾個人都受了傷。
但那傷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出血了,就先莫動它吧!”
言畢,朝著許芬芳擺了擺手:“至于芬芳,到底是個姑娘家,以后還要嫁人哩,哪里能去照顧青天。
青天那頭,待會兒就讓千邛去看著!
許劉氏一聽到里正的話,立即愣住了。
看了看院中的眾人,仿佛才回過神來。
“哇……”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里正的手:“里正啊,你可得幫我啊!
我許家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一夜之間遭了這么大的罪!
我家老頭子年紀大了,平時走路都氣喘,F(xiàn)在這般,不是要他的命嗎?
還有……還有我家青天,我家青天還沒娶妻還沒考取功名哩!
今后……今后他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