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六月算了算日子。
若按照宗余的意思,宗母能堅持吃藥丸,還有一年可活。
那么便說明,她只有九個月的時間,來掙錢。
因為她不知道葬毒究竟有多毒。
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留出三個月來,為宗母解毒。
“你確定,三個月的時間夠嗎?”
事關(guān)自己在意的人,許六月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最毒的毒,三個月也能保住性命了。”
初八認(rèn)真答道:“雖說渾身上下所有器官和細(xì)胞全部代謝干凈,得七年那么長的時間。
但不管是什么毒,只要喝夠三個月的仙水,總不會再丟性命。
若三個月后,毒素還沒完全清干凈。那就繼續(xù)喝唄,反正這仙水無窮無盡,怕什么咯?”
“嗯……”
許六月點了點頭,孤疑地看了一眼初八:“初八,你覺得你這只喵,可信嗎?”
初八聽言,不滿地‘喵’了一聲兒。
好似在問許六月:你說我可信不可信?
“行吧!既然你這么靠譜,我也就放心了!
她笑著摸了摸初八的腦袋,交待道:“好生看著我的何首烏和人參!要是不小心給養(yǎng)壞了,我就……”
許六月握緊著拳頭。
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咯噔咯噔’的響聲兒。
嚇得初八立即跑跳到了屋頂,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
宗母昏睡,宗余外出,許六月總算是有自由了。
她接連幾天在山里晃悠,弄了不少的物資。
除了一些東西被初八拿了小部分來種以外,剩下的,竟堆滿了大半個倉庫。
八月初七這日,正巧是趕集日。
許六月吃過早飯就下山,去尋了里正。
里正早就將她們的族譜和人牌辦好了。
只是礙于獨(dú)角山的‘可怕’,所以一直不敢送到山上給她。
許六月想去一趟城里。
所以,必須先拿人牌。
取到人牌要走時,碰到了剛從菜園子里回來的莫錦繡。
莫錦繡看到許六月,興沖沖跑了過來。
微微出汗的額頭,在不烈的日頭下,閃著柔和的光。
“六月!你來拿人牌嗎?”
“嗯!
許六月笑著點點頭。
對漂亮的人事物和美好的東西,許六月向來溫和。
“我今天想進(jìn)城一趟,必須得用到人牌。”
“你要進(jìn)城。『驼l去。俊
莫錦繡有些擔(dān)憂,看了看許六月身后,空無一人。
“一個人嗎?”
“嗯,一個人!
許六月耐心應(yīng)道:“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我等下去坐大壯叔的牛車,先到鎮(zhèn)上。
到了鎮(zhèn)上以后,再坐別的牛車去城里好了,辦完事兒很快就回來的。”
“只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莫錦繡既擔(dān)憂,又失落:“我爹是個老古板,他不會讓我出門的。”
說罷,又叮囑道:“你一個人非要去的話,得注意看管好錢財。
馬上就是中秋節(jié)了,鎮(zhèn)上和城里都熱鬧著呢。
往年每次要過節(jié)時,咱們村子里總有人會丟銀錢!
“好好好,我知道了!
面對那么溫柔那么關(guān)心她的莫錦繡,許六月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暖暖的。
“對了,你可有什么東西要我給你帶的?我進(jìn)城以后,給你帶回來!”
“真的嗎!”
莫錦繡能擁有一個朋友,就已經(jīng)覺得很幸福了。
現(xiàn)在許六月還要幫她帶東西,她何德何能啊?
不過想歸想。
嘴里還是十分老實,說了句:“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幫我?guī)c七彩線?
我聽說城里周氏布莊的七彩線可好看了,也順滑,就是還沒用過呢!
“成!我給你帶回來!
許六月想也沒想,就應(yīng)下了。
莫錦繡還要給她拿銀子。
她擺擺手,只說:“回來再算吧!我得趕去坐牛車呢!
便趕緊跑去村口了。
來到村口時,李大壯的牛車正巧還剩下一個位置。
許六月掏出兩個銅板,便跟李大壯打了招呼:“大壯叔好。
李大壯雖早就聽說許六月還活著,而且過得還不錯。
但這心里啊,就是不怎么相信。
今日瞧見許六月神采飛揚(yáng),衣裳也穿得整齊漂亮,總算是安心了不少。
“六月丫頭,去趕集?”
他伸出一張粗糙的手,將銅板接下,笑呵呵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呢?你娘她們不去?”
“我娘在家做針線活呢,沒空出門!
許六月一躍跳上牛車。
車上原本坐著的人忌諱她,便紛紛往里躲了躲。
許六月只當(dāng)看不見,繼續(xù)道:“中秋節(jié)快到了,我得去城里給家中添置一些東西!
說罷,又問:“大壯叔,你下午回來時給我留個位置呀!”
言畢,便從隨身帶來的布袋里,抓了一把糖塞到李大壯手中。
“我成親時的喜糖,還沒給你呢。”
“哎喲,那敢情好!”
李大壯可不像旁人一樣,嫌棄許六月是個鬼婆娘。
雙手接過喜糖,就道:“今日趕趟車,還能沾沾你的喜氣兒!
呃……
是的。
早在許六月嫁到獨(dú)角山?jīng)]兩天,村子里也不知道是誰,就發(fā)明了這么一個叫法。
宗余是惡鬼嘛,所以許六月就是鬼婆娘咯。
“哎喲?這是什么喜氣兒呀?別沾染了晦氣兒!
牛車?yán),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許六月聞聲望去,只見說話的人,正是當(dāng)初的掐菜婆。
田小甜的娘!
這掐菜婆在村子里,就是個攪屎棍。什么事情嘛,她都要攪和一下。
不過自從許六月死而復(fù)生,將許家人踩在腳下以后,她倒是許久不敢說啞娘娘仨的風(fēng)涼話了。
特別是許六月嫁到獨(dú)角山后,她就算再怎么熱衷于看熱鬧,也不敢開口啊。
這一次突然陰陽怪氣的,難道是因為上次田小甜被許六月教訓(xùn)的事兒,她知道了?
“我說大壯啊,你這牛車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嘛?”
田小甜她娘瞧見許六月望向自己,便白了許六月一眼。
“大家伙兒照顧你牛車的生意,每次趕集都坐你的牛車,你也得識趣兒?
這樣一個鬼婆娘上了車,要跟咱們一起坐十里的路,咱們可不愿意。
別平白無故趕一次集,還被惡鬼上了身,劃不來!
言畢,又涼涼沖著許六月道:“你年輕,又有惡鬼撐腰,下去走路去吧。
別在這里礙我們的眼,擋我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