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許六月對許繡球的了解,這一次老虔婆去張家,定沒討到什么好處。
且不說許繡球剛到張家當(dāng)姨娘,還沒站穩(wěn)腳跟,需處處小心謹慎。
就算是得了一些寵愛,那又如何?
憑著許劉氏那老虔婆如此對待許繡球,許繡球若不是寒了心,又怎么會點頭答應(yīng)去張家做妾?
再說了,瞧瞧許劉氏那雙恨不得黏在粗面饅頭上的眼睛吧!
她要真從許繡球的身上討到了便宜,哪里還會在意這幾個粗面饅頭?
恐怕,人還沒回到許家院子呢,就已經(jīng)將許繡球在張家的近況,唱得全村上下皆知了!
“對了,奶。小姑在張家過得怎么樣?”
許六月見許劉氏‘顯擺’完了自己的閨女以后,還不肯走。
于是,便又繼續(xù)道:“我聽說張家可有錢了,哪怕平日里隨便打發(fā)一個叫花子,都能給不少銀錢呢!
今天你去張家,張家給了多少銀錢給你?有沒有十兩?還是二十兩?”
言畢,瞧著許劉氏那越發(fā)難看的臉,又道:“我還沒見過那么多的銀子哩,要不然奶拿出來給我開開眼吧?”
許劉氏哪里有銀子?
今日去張家,她連門都進不去,就更別提見許繡球了!
為了能見上許繡球一眼,她甚至還搭進去了五個銅板,讓偏門的那個老婆子幫忙傳句話。
那老婆子收銅板前倒是挺客氣!
待那銅板收到腰包里,立即又說她只負責(zé)叫人。最后人出不出來,可不歸她管。
死老婆子銅板一拿就往張家院子里走,害得自己在偏門那里等了一天!
最后,不僅連許繡球沒見上,就連那老婆子的影子都沒了。
要不是因為怕城門關(guān)了出不了城,還得花銀子在城里住宿,一大家子人才不肯就此離開呢!
許劉氏從城里回來時,就是氣呼呼的。現(xiàn)在聽完許六月的話,心里就像要爆炸一樣!
原本還想多留在大房的屋子里,等上一陣再走呢。
她就不信。
當(dāng)自己提起張家時,大房的人會舍得放棄巴結(jié)她的機會兒?
要想巴結(jié)她,還不乖乖將粗面饅頭和肉湯遞上來?
可誰知……
許天寶那沒用的東西,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說了。
而許六月!
呵!
竟還妄想看她的銀子!
別說她今日沒見到許繡球,沒拿回銀子。就是拿回來了,許六月也不配看那銀子一眼!
“我呸!”
許劉氏狠狠剜了一眼許六月,又是一口唾沫吐了下來。
“張家給老娘多少銀子,關(guān)你丫的什么事兒?就憑你,也敢開口要看老娘的銀子?”
說罷,又朝許天寶罵道:“沒用的東西!你就見天看著你家賤骨頭欺負你娘吧!
到時候,天都不收你,得閻王爺來收你!”
“快滾!”
許六月看著地上的幾口唾沫,覺得惡心極了。
她冷冷開口:“你個老虔婆,啥也不是!我給你點面子,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告訴你,你這張破嘴不是罵我爹就是罵我娘的,小心我改天夜里睡不著,就去撕了它!”
“你……”
“你滾不滾!再不滾,老娘就讓你把地上的唾沫全部舔干凈!”
“哼!”
許劉氏原本還想多罵兩句。
可看著許六月那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神情,最終還是忍住了!
只是一把拽起了許元寶,朝外頭喊道:“老二媳婦兒,快去做飯!咱們今天晚上吃大米飯,炒肥肉!”
言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房的屋子。
許招娣知道許六月見不得地上的唾沫。
于是,連忙跑去用腳搓了搓。
許六月見人走了,這才重新拿起筷子,繼續(xù)吃晚飯。
許天寶看著許六月那張淡然無比的臉,心里不知為何,總堵著一口氣兒。
在他看來,自己以后若是落了個不孝順的名聲兒,那一定是許六月的錯!
“好好的一個家鬧成這樣,你們娘仨滿意了吧?”
許天寶看著啞娘母女三人,極力忍著自己的怒火。
“老子現(xiàn)在里外不是人!連自己的爹娘,都孝敬不成!”
“好好的一個家?怎么?在爹看來,這個家好嗎?”
許六月低著頭吃饅頭,并沒有多看許天寶一眼。
可她嘴里的話,卻實實在在是沖著許天寶說的。
“爺和奶偏心都偏到什么地步了,爹是看不到還是感受不到?
旁人有好吃的好喝的,我們大房的人只有殘羹剩菜。別人穿新衣、蓋新被,我們大房的人就撿人家不要的。
饒是如此,到了最后,挨打受罵被嘲諷的,還是咱們大房!這樣的日子,算好嗎?”
許六月已經(jīng)將老虔婆的銀子,都藏到二房那頭去了。
最關(guān)鍵的一步,她已經(jīng)做完。
所以,在許天寶的面子,她倒也不想繼續(xù)裝一個聾子。
“既然爹現(xiàn)在已經(jīng)里外不是人了,那倒不如堂堂正正做一個人!”
許六月放下碗,緩緩抬起了頭:“爹想孝敬爺和奶,可以!但孝敬,不一定是要言聽計從吧?
倘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是孝敬,那么這種孝敬未免太窩囊了!也難怪爺和奶總是罵你,罵你是個沒用的東西!”
“你……”
“若我是爹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扭轉(zhuǎn)自己在爺和奶面前的形象!
“你?”
許天寶聽著許六月的話,既生氣,又好奇。
他可是許家的長子。
縱使如此,都沒辦法能獲取自己父母的疼愛,更何況許六月這個賠錢貨?
“是!如果我是爹的話,我會選擇分家!”
許六月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她明明已經(jīng)感覺到,許天寶心里的那桿秤,偏了方向。
哪怕這個傾斜的弧度不大,但至少證明許天寶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得牢牢抓住許天寶對許家人的‘不滿’,大做文章。而不是繼續(xù)等著,等到許天寶的‘愚孝’,再次出來作祟。
“反正爺和奶注定是偏心別人的,我們根本沒辦法在他們這里得到應(yīng)有的待遇。
那么,還不如分家以后,各過各的,各掙各的。”
說罷,許六月又道:“娘的針線活那么好,以后就憑著她的手藝,咱們一家人的吃喝完全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