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鮮少與人打交道的云霜兒,連墨竹軒的那幾個雜役女弟子的名字都叫不全,竟然知道余小靜,白靜靜,郭心靜這幾個并不算出名的女弟子。
可見她最近暗中調(diào)查過名字里帶靜字的女弟子。
至于她為什么會如此在意上次葉風(fēng)喝醉時,口中不斷念叨著的“靜兒”到底是誰,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吧。
葉風(fēng)聽到云霜兒一口氣說出了幾個人名,他心中暗暗苦笑。
心想,就算你將云海宗名字里帶靜字的女弟子都說一個遍,也不可能猜對的。
因為“靜兒”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見葉風(fēng)沉默不言,云霜兒道:“你不愿說便算了,我只是單純好奇而已,并沒有其他意思!
她在為自己辯解著。
葉風(fēng)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道:“霜兒,不我是不愿說,而是靜兒……她并不存在!
“你騙人,那晚你喝醉時,我聽的清清楚楚,你口中確實在呼喊著靜兒的名字,還說什么,你苦苦追求了她六年……每一次她都給你希望之類的話。
而且你剛才聽到靜兒的名字時,神色很慌張……你怎么解釋呢?”
“額……”
葉風(fēng)一臉黑線。
現(xiàn)在想想上輩子跪舔女神的那六年,是那么的可笑又可悲。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小刷子,搖頭道:“她是我夢中的一個姑娘,你也知道,我是個男人啊,男人睡覺時做春夢純屬正常。
從我十歲開始,我就會夢到一個姑娘,我很喜歡她,可是她不喜歡我……”
“你不是失憶了嗎?不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兒嗎?怎么會知道十歲時做的夢?”
“額……這個……這個嘛……額……”
“你嘴里就沒實話!
“有!只是……不多!
若不是云霜兒那雙眼眸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葉風(fēng)真想給自己一個大逼兜。
怎么老是忘記自己失憶這件事兒呢?
失憶是多好的借口啊,怎么自己就不會利用呢?
看著云霜兒那有些冰冷的眼神,葉風(fēng)抓了抓腦袋,干笑道:“我沒騙你,我可以對天發(fā)誓,靜兒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里,她符合我所有的審美觀與擇偶觀,但她只存在于我的心中。
她高高在上,給我希望,又一次次讓我絕望。
其實很多男人都會在心中幻想出一個完美的姑娘,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男人們都將自己的幻想隱藏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牢牢的封鎖起來,從不對外人透露。
所以你剛才說起靜兒時,我才會很驚訝。
因為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不過現(xiàn)在好了,靜兒在我心中已經(jīng)猶如塵煙一般消散,她永遠(yuǎn)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的心中!
見葉風(fēng)表情平靜,語氣中帶著幾分解脫似的坦然。
云霜兒覺得此刻葉風(fēng)的這番話應(yīng)該是真的。
她不了解男人,可是她作為女人卻很了解女人。
很多姑娘在青春懵懂的年紀(jì),會根據(jù)某一個自己喜歡的少年郎的形象,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男子。
這個男子是完美無瑕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瑕疵。
可是,卻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永遠(yuǎn)不可能走進現(xiàn)實中。
大部分姑娘都能將幻想與現(xiàn)實拎的很清楚,所以她們的人生都比較幸福。
只有一小部分姑娘,無法從幻想中走出來,或結(jié)婚生子后對生活與丈夫的不滿,家庭生活并不如意。
或熬成大齡剩女,都達(dá)到了停水拉閘的年紀(jì),還在幻想著一個比吳彥祖、彭于晏還要帥氣多金,溫柔中帶著點小悶騷,【器】大【活】好的霸道總裁在等著她。
既然姑娘心中能幻想出一位并不存在的白馬王子,男人心中自然也能幻想出一個身兼嫵媚與圣潔雙重屬性的姑娘,陪他度過荷爾蒙爆棚的青春期。
云霜兒道:“你幻想出來的這個姑娘,為什么要叫靜兒?這幾年你是在追求苗小柔嗎?應(yīng)該叫柔兒才對!
葉風(fēng)搖頭道:“或許我以前挺喜歡苗小柔的,但上次的失憶,讓我宛如重生,已經(jīng)將她忘記了。
我喜歡的是像你這樣文文靜靜的姑娘……”
“呸!”
云霜兒聞言,臉頰微微一紅。
道:“你……你休要再胡言亂語!
葉風(fēng)聳聳肩道:“你就當(dāng)我是在胡言亂語吧!
看著葉風(fēng)繼續(xù)埋頭烤豬,云霜兒的神色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她心中喃喃的自語著:“怪不得他喜歡上官嵐,上官就是一個文靜又溫柔的姑娘!
云霜兒是一個理智的女子,她當(dāng)然知道文靜二字與自己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
所以她還是傾向于葉風(fēng)更喜歡上官嵐。
或者說,葉風(fēng)心中的那個幻想出來的靜兒,就是根據(jù)上官嵐模樣幻想出來的。
這讓云霜兒心中生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此生從未體驗過。
有點酸酸的。
就像是喝了一勺子的醋。
說不出的難受。
她偷偷的看著認(rèn)真工作的葉風(fēng),心中又開始泛起亂七八糟的念頭。
她想到了一首詞。
【霜未盡,風(fēng)欲起,煙嵐繞晨曦!
她的臉色忽然有些蒼白。
幾乎冥冥之中的天意,在這首詞中,竟能找到葉風(fēng),云霜兒,上官嵐三個人的名字。
似乎預(yù)示著這三個人此生將永遠(yuǎn)的糾纏不休似得。
小野豬終于烤好了,葉風(fēng)費力的將野豬從火堆上搬了下來。
三吱兒早已經(jīng)等的望眼欲穿,眼淚化作口水,流了一地。
葉風(fēng)扯掉了一根豬蹄,讓三吱兒慢慢啃,然后才用鋒利的小刀子,開始割烤肉,弄了一盤帶皮的烤肉遞給云霜兒。
云霜兒拿出了五谷液,道:“喝點吧!
葉風(fēng)立刻搖頭,道:“算了,我這個人酒量不行,明天我還有比試,今晚就不喝酒了。”
其實他是害怕了。
今晚好不容易才將“靜兒”給圓回來。
天知道若是再被云霜兒灌醉,自己還會說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秘密出來。
弄不好會暴露出自己是穿越客的秘密。
云霜兒見葉風(fēng)不喝,她也不勉強,給自己倒了一碗。
兩個人都是心懷鬼胎,誰也不說話。
寒潭邊忽然變的安靜下來,只有不遠(yuǎn)處瀑布的落水聲,還有葉蟲低鳴的聲音,令人心曠神怡。
當(dāng)然,如果沒有三吱兒呼哧呼哧啃骨頭的聲音,那就更好了。
云霜兒道:“我一直想提醒你,明天你的對手神天乞,你要小心一些!
葉風(fēng)皺眉道:“你……你認(rèn)識神天乞?”
云霜兒微微點頭,道:“她算是我的……我的朋友吧!
“啥?你們是朋友?這怎么可能呢!除了墨竹軒的那幾個女弟子之外,你還有朋友?”
葉風(fēng)眼珠子微微一瞪,露出驚愕之色。
云霜兒淡淡的道:“我為何就不能有朋友呢?”
“我不信!”葉風(fēng)搖頭道:“整個云海宗誰不知道你寒汐仙子的性格啊,整個板著個臉,似乎誰都欠你八百兩銀子似得。
而且,我聽說你的血液都是冷的,比雪山的千年玄冰還要冷。
你怎么可能會有朋友?你在騙我!”
云霜兒俊美無儔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絲幽怨之色。
她道:“你覺得我很冷嗎?我們不是朋友嗎?”
葉風(fēng)一怔,習(xí)慣性的抓了抓腦袋,然后點頭道:“說的也是,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你除了霸道一些外,倒也不像傳聞中那么的冷艷孤傲。來,給小爺笑一個……”
云霜兒立刻捏起一塊烤肉就丟了過去。
葉風(fēng)看準(zhǔn)烤肉軌跡,張嘴接住,一邊咀嚼一邊道:“開個玩笑還真生氣啊!這可是我辛苦的勞動成果,別浪費了!
云霜兒道:“你都十六了,就不能成熟點?穩(wěn)重點?整天油嘴滑舌,真討厭!
葉風(fēng)聳肩笑道:“我想要變成熟,估計得再過兩百年,現(xiàn)在我的主要任務(wù)就是闖禍,搗蛋,調(diào)戲良家姑娘!”
云霜兒道:“我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不就是玉龍師伯不想你摻和進長空與驚鴻兩位師兄的爭斗中嗎?
其實想要避開這場斗爭也很簡單,可以整天修煉不出門,也可以下山歷練,三五年回山一次。沒必要將自己搞的聲名狼藉。
你可以學(xué)學(xué)我的那幾位師姐……”
葉風(fēng)搖頭道:“儲位關(guān)系到云海宗的未來,可以說與每一個云海宗弟子都息息相關(guān),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的?
我可以下山歷練,可是我?guī)煾笌熋眠在山上,就算我能躲掉,我的那些朋友呢?我在意的人呢?
但凡有一個深陷其中,我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還有啊,霜兒,你真的以為,墨竹軒的那幾位師姐都沒有參與奪嫡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師姐們整天都在墨竹軒,很少出門,結(jié)交的人也都是云羽,守池,云沐等幾位師叔門下的女弟子,自然沒有參與此事!
“不,霜兒,你太天真了。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們墨竹軒的七位弟子中,至少已經(jīng)有一人參與了其中!
云霜兒聞言,俏臉微變。
她當(dāng)然知道,奪嫡是一艘單行船,要么開到彼岸,要么船毀人亡。
她師父玉英真人,經(jīng)常對她們?nèi)钗迳,不得參與奪嫡,不得與掌門的弟子走的過近,不得與參與奪嫡的云海宗弟子來往過密。
這些年來,墨竹軒的七朵小金花都牢牢遵從著恩師的教誨。
起碼云霜兒這些年從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六位師姐有誰參與了奪嫡行動。
“小風(fēng),這件事可不能胡言!
“我并不是無的放矢。幾位師姐都曾經(jīng)照顧我,我也不愿意承認(rèn),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墨竹軒至少有一個人參與了奪嫡!
“你說這話有什么證據(jù)?”
葉風(fēng)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問你,我作過的那幾首詩嗎?”
“詩?什么意思?此事與你作的詩有何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
于是葉風(fēng)便將前段時間劉長遠(yuǎn)、秦洛長老朗誦自己詩文的大概經(jīng)過,與云霜兒簡單的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