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很古老,如今人間這些風頭正盛的正魔大派,一部分誕生在三四千前,一部分則是獵仙之戰(zhàn)后才出現(xiàn)的。
在人間千百萬年的歷史長河中,修真一脈時而興盛,時而衰敗。
相傳上古有大能者,道法通天徹底,是真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物。
只可惜歲月無情,大浪淘沙,曾經(jīng)那些縱橫人間的上古神魔們,永遠的被湮沒在歷史之中。
流傳下來的上古神魔的名字,已經(jīng)沒剩下幾個了。
如今人間這些修真大派,包括歷史悠久的云海宗,所修真法其實都不是第一代祖師有多聰明自創(chuàng)出來的。
這些門派的第一代祖師在創(chuàng)立宗門之前,都有一段相似的經(jīng)歷。
那就是他們在機緣之下,或進入某個上古大能者留下的仙府,或者傳承了上古之人的某件法寶,某種修煉心法……
眼前的這個靈脈山洞,應該是上古時期某大能者隱居避世,或者閉關修煉之地。
蘇小離說,這里的遺跡存在的時間,應該比她誕生的時間要久遠的多。
這成功引起了獨孤蟬的興趣。
他成為這個世界的第一人,已經(jīng)八百多年了,他很寂寞,很孤獨。
他其實很想與傳說中那些上古大能者打一場,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步入人類所能達到的極致境界。
可惜啊,他的這個愿望,只怕到死都無法達成了。
時間太久遠,或許這個洞穴里,曾經(jīng)還有一些其他物品。
可惜啊,這些物品終究逃脫歲月的侵蝕,早已經(jīng)腐爛成灰燼。
只保留下了用堅硬巖石打磨制作的一張石床,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這幾樣東西應該是當年隱居在此之人故意留下了,不僅使用了最堅硬的花崗巖,還在巖石上布下了禁制結界。
獨孤蟬看到石桌上擺放著兩個石碗,他又仔細的看著這張石桌。
忽然手指一彈,一道光芒打在石桌上,光芒覆蓋之后,石桌上積累了厚厚的灰塵忽然全部消失了。
原形的石桌上線條縱橫交錯,竟然是一個棋盤。
上面還有棋子。
是一幅殘局。
似乎那位上古仙人,欲要與后世有緣進入此地之人對弈一番。
黑白二色棋子并沒有腐化,上面有細小的線條。
這些線條不僅僅存在棋子之上,石桌,石床上也有。
應該是用來保護這些物品不被歲月侵蝕的結界禁制。
蘇小離與獨孤蟬都意識到,這盤殘局中,應該便隱藏著那位上古仙人留給后世之人的秘密。
蘇小離道:“老蟬,你會下棋嗎?”
獨孤蟬道:“我擅長的是使劍,你呢?”
蘇小離聳聳肩,道:“我擅長的是睡男人。哎呀,這可咋辦,若是解不開這個殘局,估計咱們無法弄清楚這仙府到底是誰的,也得不到他留下的秘密,我真的很好奇,這位幾萬年前的仙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二人坐在石桌兩側,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棋盤。
半晌之后,葉風已經(jīng)安撫好了破產(chǎn)的三吱兒,擼著三吱兒走了過來。
見二人對著石桌發(fā)呆,他便伸頭看了一眼。
“東西我都裝起來了,你們在干什么呢?”
蘇小離如驅趕綠頭蒼蠅一般,揮手道:“去去去,我們正在研究高深的棋局,這種高雅藝術,說了你也不明白!
葉風撇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們下棋吧,我再轉轉,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別的寶貝!
葉風轉身準備四處查看。
這個五脈巖洞很大,很多地方都沒有探索到。
不過遠離了他們之后,沒有了蘇小離頭頂上的電燈泡照亮,葉風只能從黑絲鐲里拿出了一支火把。
同時給自己點了一根卷煙。
不得不說,三吱兒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分類大師。
它把所有的東西,都堆放在了那片區(qū)域,地面上連一塊掉落的靈石都沒有,巖壁上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葉風仔細尋找了將近一個時辰,連根毛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等再次回到蘇小離與獨孤蟬身邊時,二人還在目不轉睛的看著石桌上的棋局。
葉風忍不住道:“我說……兩位前輩,都這么久了,你們是一子也沒下啊!
蘇小離道:“這是上古仙人留給我們的殘棋,豈是容易被破解的?”
“這不就是珍瓏棋局嗎?”
葉風隨口說著。
“額?”
“什么?”
蘇小離與獨孤蟬聞言,同時抬頭,目光詫異的看著葉風。
獨孤蟬道:“你會棋?”
葉風聳聳肩,道:“略懂啊,我是宅男,又不愛打網(wǎng)絡游戲,只喜歡這些棋盤游戲,初中時我還報了一個圍棋興趣班,雖然沒有考段,但也算是業(yè)余棋手!
蘇小離與獨孤蟬都聽不懂葉風說的宅男,網(wǎng)絡游戲是什么鬼東西。
但他們卻聽明白了一件事,葉風會下棋。
而且似乎還是個高手!
蘇小離道:“你既然懂棋,為何不早說?害我與老蟬大眼瞪小眼看了這么久!
葉風一臉無辜的道:“我先前想說來著,是你說這是高雅藝術,讓我離遠一點。”
蘇小離叫道:“我有說過這話嗎?你少冤枉我!”
獨孤蟬道:“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葉小子,你剛才說這是什么珍瓏棋局?什么意思?”
“珍瓏棋局就是一種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老祖宗,您看看現(xiàn)在棋盤,白子只占一隅,黑子幾乎掌控全場,占盡上風。
白子之前想要搶占中腰,所以先奪天元之利,可是黑子在金角與銀邊兩側發(fā)動攻擊,將白子困在中腰區(qū)域。
現(xiàn)在是前無進路,后有追兵,按說到了這個時候,白子應該是輸了。
但棋局并沒有結束,白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只要白子落在左銀邊的這個位置……”
蘇小離與獨孤蟬目光看向葉風手指點在的棋盤區(qū)域。
蘇小離沒好氣的道:“還以為你是高手呢,我雖然不怎么會下棋,但常年與書生打交道,我還是略懂一些的。
本來白子還能堅持幾個回合,可是你若將白子落于此處,就等于自尋死路,中腰大片白子都會被吃掉!
獨孤蟬微微點頭。
而葉風卻是搖頭,道:“剛才我說過啦,這種珍瓏棋局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現(xiàn)在白子的生存空間已經(jīng)被擠壓殆盡,想要扭轉乾坤,必須要先犧牲掉一些白子,以此來換得生存空間。
中腰區(qū)域雖然喪失,但空間也被解放了出來,而且白子棋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他早早的就在兩角各布下六枚棋子。
兩角棋子看似孤立,卻互為犄角,中腰位置一旦空了出來,就能有機會將其連接,開辟出新的戰(zhàn)場。這都是金庸老爺子玩剩下的。后來有很多殘局以這種方法而布。
這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就叫做珍瓏棋局。
我還記得那句口訣,戰(zhàn)略就是下圍棋,金角銀邊草肚皮。金角占據(jù)制高點,銀邊拉出包圍圈。鐮刀收割草肚皮,天下歸心成大局。
這下圍棋,不能只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必須得放眼全局……”
在二人的矚目之下,葉風從棋簍里拿出一顆白子,放在了自己所點的那個位置上。
蘇小離與獨孤蟬被葉風的一番話,唬的一愣一愣的。
就在二人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眼前的棋盤忽然發(fā)生了變化。
棋盤就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棋盤線條宛如電路一般緩緩的泛起光芒,上面的棋子一枚枚的被點亮。
蘇小離與獨孤蟬都是神色一凝。
獨孤蟬見葉風手指還點在那枚白色棋子上,立刻伸手去拉。
上古仙府有可能被布下致命的機關。
葉風這毛頭小子,修為這么低,在這種仙府里是十分危險的。
不料,獨孤蟬這一拉,竟然沒有拉開葉風。
葉風的手指就像是與那枚白色的棋子粘連在了一起,而白色棋子又與棋盤相互粘連。
獨孤蟬一愣,隨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閃爍望著葉風那近乎已經(jīng)石化的臉頰。
蘇小離道:“這小子怎么了?還不放手!”
獨孤蟬輕輕搖頭,道:“別打擾他,他的神魂已經(jīng)進入到了另一片世界里!
“額?”蘇小離也是見多識廣之人,瞬間就明白了獨孤蟬話中的意思。
而獨孤蟬依舊凝視著葉風的木訥呆滯的臉頰,他握著葉風的手腕,緩緩的道:“出來吧!
隨即,葉風的身體泛起一道青綠光澤。
下一刻,青綠光芒形成了一個中年人的模樣。
那人模樣奇古,身材高大,一襲青衫長袍,看上去氣質不俗。
赫然正是云鶴上人葉浮游!
看到葉浮游的神魂,山洞內能喘氣的,沒有一個驚訝的。
包括蹲在葉風肩膀上的三吱兒。
只有葉浮游表情驚愕,有些羞愧的看著獨孤蟬。
道:“師……師叔祖……”
獨孤蟬緩緩的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叔祖?別以為你一直躲著我,我就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葉浮游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隨即面色發(fā)苦,道:“原來師叔祖你早知道了!
“葉風來到后山竹林的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他身體里有一個不屬于他的神魂!
“!浮游小老弟,好久不見!你怎么變成鬼魂了!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小離姐姐啊!來,姐姐抱抱你,安慰你!”
蘇小離早就知道葉浮游的神魂在葉風的身體里。
此刻故作驚訝,表演十分浮夸,沒有張力,就連三吱兒都看出這個老狐貍精在演戲。
獨孤蟬淡淡的道:“小離,你就不要演戲了吧,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浮游的神魂了吧!
蘇小離立刻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你不要冤枉好狐!”
葉浮游道:“小離姑娘,算了,既然老祖宗早已經(jīng)知曉,你就沒必要再為我隱瞞了!
“小子,我為你隱瞞,你倒好,當面背刺我!我不理你了!”
蘇小離跺跺腳,一臉不滿。
獨孤蟬看了一眼宛如石化的葉風,道:“浮游,你的神魂怎么會在葉風的身體內?”
葉浮游對老祖宗自然不敢隱瞞,當下便簡單的將幾個月前在戒律院石牢里發(fā)生的事兒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番。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他不想繼續(xù)待在暗無天日的石牢里茍延殘喘了,于是便舍棄肉身,隱藏在了葉風的靈魂之海中,跟著葉風離開了石牢。
聽完之后,獨孤蟬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幾分疑惑。
道:“你不知道葉風是誰嗎?”
“葉風是誰?他不是老六的弟子嗎?”
獨孤蟬輕輕搖頭,道:“他不止是黃友道的弟子……”
葉浮游微微一怔:“老祖宗,您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