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峻的父母把一生都貢獻給了考古事業(yè),常年不在他身邊,兒子根本比不過出土的陶器重要,甚至陸峻都沒有他父母帶的學生,見他們的時間久。
這次,他已經(jīng)三年沒有見過他們,平時連通電話都沒有,說是工作忙,沒日沒夜,反正他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不用他們操心。
就跟沒他這個兒子一樣。
他們連過年都沒時間回來,更別說其它時候。
上一次回來時,他媽居然跟他說,如果要結(jié)婚,至少要提前半年通知他們,他們好安排時間……
別人也考古,他們也考古,為什么他的父母能工作狂成這樣?
以前他習以為常,以為大家都這樣,直到他看到財寶。
原來對孩子的那種喜愛,是控制不住想天天看到她,時時抱著她,怎么寵愛都覺得不夠,就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他的父母那樣,原來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陸峻對自己能不能勝任這種新角色,心里極度沒底。他沒有榜樣,也沒人教他。
他從小就這樣,不喜歡冒險,不喜歡意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但女朋友想要,他就想盡力滿足她。
所以陸峻最近每天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誰知道耳邊傳來對話,告訴他,心理建設還沒做好,他好像就要失去女朋友了。
“小靖,你怎么能讓我們這么失望?我跟你爸,花了多少心血培養(yǎng)你?就是為了將來你能繼承我們醫(yī)館,將它發(fā)揚光大,這是咱們祖輩的夢想!
“媽,我們不說這個,可以嗎?”溫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很溫柔。
“怎么能不說?你知道你爸被你氣得,病在床上有多嚴重嗎?你怎么可以這么沒有良心?從小到大,他對你抱有多大的期望,難道你不知道?”
“呵呵!
“你這樣笑,是什么意思?”
“媽,你是不是搞錯我跟大姐了?從小到大,你們倆有理過我嗎?”
什么期望?她怎么不知道?
溫靖的聲音里,沒有傷心失望,只有平靜。
作為家里的老二,而且還是女兒,上有姐姐,第一個孩子,下有弟弟,唯一的兒子,她溫靖不上不下,從小就是被忽略的那個。
溫父除了給她定下前程,那就是學醫(yī),而且必須要學中醫(yī),別的從來沒管過她。
哪怕每次考試,她都是年級第一,誰在乎?難道這不是應該應分的嗎?
從小到大,每次家長會,那么多學生,只有她沒有家長列席,因為她的父母都是醫(yī)生,都很忙,每天有無數(shù)的病患排著隊來看診,他們不能辜負,一個小小的家長會,誰在乎?
次數(shù)一多,誰還不明白?她被同學笑,成績再好有什么用?爸不疼,媽不愛。
這些都沒關系,反正她可以自己學習,自己成長,也可以內(nèi)心強大到不把別人的嘲笑當回事。
但她沒想到,父母居然會連她那種明知道不能實現(xiàn)的小小心愿,都要扼殺掉。
只是因為——
“你是不是想學你大姐,也來反叛我們?真沒想到,好吃好喝,供你們讀書,給你們操心前途,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我們的?翅膀硬了,想飛了是不是?”
那天,那一個巴掌,還有那張撕碎的志愿表,讓她知道,父親罵的,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而她的媽媽,沒有攔著,在一旁鐵青著臉說道:“小靖,你怎么能這樣不聽話?三個孩子,我以為你是最省心的,誰知道,會咬人的狗,才不叫。你連高考志愿這樣的事,都敢瞞著我們偷偷改,你還有什么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