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當(dāng)久了,看誰都不是好鳥,若非夠狠夠勇,二人早就被同行吞掉,雖然入伍已有數(shù)月,依舊擺脫不掉草莽習(xí)氣。
千里鳳歪著腦袋,拎起纏滿粗布的樸刀,坐在馬上半斜著身子,顯得驕橫跋扈,活脫馬匪模樣,刀柄經(jīng)過血跡和汗?jié)n浸染,早已變成烏黑,刀刃也有地方卷了刃,用來殺豬都嫌磕磣。如今的他是李桃歌心腹,按理說換把利器還是簡簡單單,可他唯獨對這把樸刀情有獨鐘,成天插在腰間,片刻不離左右。
一名貪狼軍從半截墻后閃出,千里鳳眼疾刀快,沒等對方捅出長槍,側(cè)身就是一刀。
腦袋削掉一半。
千里鳳收回樸刀,依舊保持歪斜姿勢。
想要在漠西混口黑飯,警惕心必不可少,這樣斜坐在馬上,進退都要比常人快上許多,千里鳳身手只能算中上,但他腦子好使,憑借揣摩旁枝末節(jié),在青瓷鎮(zhèn)闖出諾大名號。
楚老大是典型的安西大漢,黝黑,臉油,小眼,濃須,渾身長滿毛,唯獨腦袋光禿禿一片,他入伍幾年,吃過皇糧,因此騎馬姿態(tài)比較規(guī)正,看到千里鳳在用棉巾擦拭刀身血跡,沉聲道:“你的刀該換了。”
為了等待后面步卒,千里鳳放緩馬速,手指刮蹭著依舊鋒利的刀刃,心不在焉道:“老伙計用的久了,換新的未必趁手。”
楚老大似笑非笑道:“這把刀是秀秀送給你的吧?”
千里鳳面容瞬間僵硬,咬牙道:“關(guān)你屁事!”
楚老大笑道:“秀秀是咱青瓷鎮(zhèn)第一美人,長得漂亮,脾氣又好,為人慷慨大方,誰不對她有意思?我記得……她比你大幾歲,只是鄰居吧?她嫁人那會兒,你小子才十來歲,勉強到她腰間,咋合計都不像是青梅竹馬的相好,咋,單相思?”
千里鳳冷笑一下,目光逐漸變的冷漠。
楚老大嘿嘿笑道:“當(dāng)年秀秀出嫁到風(fēng)口鎮(zhèn)后,過得并不如意,她男人是個酒鬼,動不動就對她打罵,咱青瓷鎮(zhèn)的規(guī)矩,嫁出去的婆娘潑出去的水,就算是把人打殘了,娘家也不得插手?蓻]過兩年,她的男人離奇暴斃,聽說被人用鈍刀削成了人棍,老仵作睜著半只眼收的尸,做完就洗手不干,二十多年了,這樁案子至今沒破!
千里鳳揚起嘴角,沖楚老大斜了一眼。
楚老大會心一笑,說道:“秀秀成了寡婦,門前是非自然多了起來,閑漢天天去家里騷擾,把門檻都磨平了,沒過多久,風(fēng)口鎮(zhèn)接二連三出現(xiàn)命案,有老有少,有富有貧,唯一的共同點,死者生前都曾經(jīng)去過秀秀家。小鎮(zhèn)是非多,開始傳言秀秀是喪門星,誰都不敢拎著腦袋尋歡,馬匪胡舀子聽說風(fēng)口鎮(zhèn)有名俏寡婦,當(dāng)晚領(lǐng)著兄弟來搶人,吃這碗飯的,信天信地不信邪,可沒過多久,胡舀子也死了,死狀和秀秀男人一樣,同樣被削成了人棍,順便劫走了秀秀。半年之后,青瓷鎮(zhèn)出了個千里鳳,接手了胡舀子地盤,成為方圓百里最大的馬匪!
千里鳳咧嘴笑道:“看不出來你楚老大咋和婆娘一樣,挺喜歡嚼舌根,十幾年的舊事,記得一清二楚!
楚老大詢問道:“我只想問問你,秀秀呢?”
提及那個婆娘,千里鳳眼神黯淡道:“死了,胡舀子染有惡疾,傳給了秀秀!
楚老大神色古怪道:“據(jù)我所知,胡舀子是璇丹境武夫,身體好得很,不亂折騰的話,活到百十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