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鮮血飄在空中。
腳筋瞬間挑斷。
受了重傷的莫壬良察覺到鉆心疼痛,眉頭一皺,不退反進(jìn),尚未受傷的左腿邁跨出大步,靴底猛踏墻磚,再度騰空而起,聚力凝于槍尖,望著幾丈之外帶有嘲諷笑容的郭熙,刺出生平最霸道的一槍。
槍氣粗壯如牛,滾滾而來。
堅(jiān)固的墻磚在氣浪中碎裂迸濺。
郭熙負(fù)手而立,面對聲勢浩大的一槍無動于衷,輕嘆道:“這孩子有股子倔勁,像他爹,挺好的苗子,怎么不為我所用呢!
郭熙身前有十幾名安西將領(lǐng),莫壬良這一槍還沒掀起波瀾,很快便煙消云散,槍身被五人抓住,半寸都難以挺進(jìn),譚扶辛像是陰魂般飄到他的身后,長達(dá)九寸的翠綠色短刀繞到脖頸,笑意盈盈說道 :“小莫將軍,別再妄動嘍,腳筋斷了事小,腦袋掉了事大,郭帥可是把你當(dāng)作親侄子看待,將心比心,你要好好回報(bào)才是!
莫壬良咬牙道:“放屁!郭賊叛國自立,殺我全家老小,無論國仇還是家恨,我與他不死不休!”
郭熙從人群中走出,微笑道:“賢侄,不要一口一個郭賊,多傷和氣。我和你父親義結(jié)金蘭,乃八拜之交,他的家人即是我的家人,怎會豎起屠刀?你的祖母和娘親,就在我的都護(hù)府里住著,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美味珍饈,每逢初一十五,我親自會去給老太太問安,親兒子都不過如此,哪來的家恨呢?”
聽到自己祖母和娘親在世,莫壬良瞬間愣住,顫聲道:“當(dāng)……當(dāng)真?”
郭熙笑呵呵說道:“當(dāng)著安西眾將士,叔父不會妄言,要不然你隨我去都護(hù)府,去見他們一面?老太太八十多歲了,腦子越來越糊涂,伺候的丫鬟都記不住名字,唯獨(dú)對你念念不忘。天天碎碎嘮叨著你的名字,說我那乖孫兒,究竟忙的什么家國大事,咋不來看我一眼呢?若是入了土,陰陽兩隔,誰給他做最愛吃的羊肉面片湯呢!
對于老太太的言談舉止,細(xì)微表情,郭熙模仿的惟妙惟肖。
莫壬良神情恍惚,似乎看到了祖母和藹臉龐,正在廚房里操持忙碌,燉肉,搟面片,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片湯遞到自己手中。
父親常年忙于政務(wù),三五日見不到一面,是祖母將他一手帶大。出生在農(nóng)戶的老太太勤奮節(jié)儉,向來不喜歡鋪張浪費(fèi),家廚都不要,頓頓飯都是親力親為,只為省去幾兩月銀。
老太太摳摳索索一輩子,唯獨(dú)對孫子格外大方,那時候莫奚官還未發(fā)跡,家中一貧如洗,莫壬良一句想要吃肉,老太太即便是賣了嫁妝,也要去步履蹣跚走十幾里山路,割些肉回來,給乖孫兒做一碗羊肉面片湯。
莫壬良崩潰大哭,喊了一聲奶奶。
郭熙柔聲道:“賢侄,隨我去吧,以后不用你再帶兵,好好孝敬老人家。莫兄的老娘,即是郭某老娘,你陪在老太太身邊,也算是給世叔盡孝。”
莫壬良眼眸紅腫,癡癡瞪著對方,冷聲道:“哪來的兄弟情深,哪來的他母即為我母,你郭熙的狼子野心,天下誰不清楚?故意留我一條命,只是想要七萬復(fù)州死士而已!”
郭熙哈哈大笑道:“你想要的,我給你,我想要的,你給我,大家各取所需,最后皆大歡喜,有什么不好?何必效忠那狗皇帝。他的心里只有皇權(quán),只有令他忌憚的世家黨,你們莫家父子,對于他而言,不過是忠犬而已,死了都不會嘆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