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摁住他的后頸,放肆笑道:“老皇叔,火氣別那么大么,既然你想以口舌誅我,那不妨掰扯掰扯。按照我的戰(zhàn)功,回到京城該封賞何職?即便封不了國公,封侯跑不了吧?可最后只給了一個小小四品閑職,要我去看皇家寺廟;适,今昔不同往日,京城里,由皇室宗親和八大世家說了算,其他人想要染指高位,門都沒有,除非給他們當狗,他們才肯賞幾塊沒肉的骨頭。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朝廷,值得大伙去賣命嗎?干脆反他娘的,臨死之前殺幾個皇親國戚,不枉人間走一遭。”
劉皇叔冷笑道:“不封到滿意,你就反,禍害幾十萬百姓,伙同郭賊通敵,畜生,簡直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云飛爽朗大笑道:“讀書人罵起人來,不痛不癢,還沒我們臭丘八罵得痛快,只要你老人家高興,隨便罵,反正云家祖宗都死了,不會怪罪我這不肖子孫!
劉皇叔怒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郭熙斜了眼口吐白沫的老皇叔,朗聲道:“咱們的皇帝,見到奪他江山的逆賊居然敢來征討,氣暈了,將士們,正是立功的好時候,該為大寧正統(tǒng)出一分力了。”
侍衛(wèi)將劉皇叔饞走,安西第一幕僚謝宗昭站在他之前的位置。
郭熙抬起眼皮問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謝宗昭捏著稀疏的山羊胡,清瘦俊逸,頗有儒士風(fēng)采,輕聲道:“抓了幾名鹿家子弟,命人嚴加看管,其他的將種子弟,暫時不動,嚴加監(jiān)視即可!
郭熙疑惑道:“不殺?”
謝宗昭搖頭道:“鹿家在安西軍中勢力最大,幾乎有一成的將領(lǐng)跟鹿家有關(guān)系,殺了他們,容易動搖軍心,這些將門子弟不懼生死,拼的就是一個流芳千古,把他們逼急了,會適得其反,不到萬不得已,暫且留他們一命!
朝廷知道將種子弟是起死回生的妙手,作為安西大都護的郭熙怎能不清楚。
早在反叛之前,已經(jīng)警惕世家子弟,緩緩削弱他們兵權(quán),安排到閑散職位,可將種子弟實在太多,要么是他們親手帶出來的兵,要么與他們沾親帶故,形成盤踞在軍中的最大隱患,想要全部鏟除,一時半會兒根本做不到。
“什么時候才是萬不得已?”
郭熙自言自語一句,遠眺征西大軍,指肚反復(fù)摩挲著圣人御賜寶劍,沉聲道:“今日他們會攻城嗎?”
謝宗昭篤定道:“征西大軍的主帥是太子,他只不過是傀儡,真正發(fā)號施令者,是元嘉元貂寺,他以善謀著稱,被譽為宮中惡狽,凡事謀而后斷,棋風(fēng)穩(wěn)健多變,在占據(jù)優(yōu)勢時,絕不會鋌而走險。不出三日,會大寒上凍,護城河變成冰面,利于征西軍攻城,我猜,他們會在那天動手。”
郭熙詢問道:“我這輩子沒打過幾次仗,你覺得能守住多久?”
謝宗昭鬼魅一笑,說道:“那得看大都護想守多久,想要他們活多久。”
征西軍擺開陣仗,將碎葉城團團圍住,扎營帳,生灶火,像是要在城邊過起了日子。
元嘉見到護城河水源充足,于是派人挖開了水渠,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大軍飲水問題,又能使護城河變成一條無用的壕溝。
安西軍當然不干。
城頭一丈左右的巨弩,成為護河神兵,雖然準星略差,但數(shù)架齊射,誰能冒死挖渠?征西軍撂下幾十條尸體,灰溜溜返回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