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獻說道:“鎮(zhèn)魂關十幾萬尸骨,你能認得出來哪具是他的遺?”
李桃歌自信笑道:“年過半百的老卒,鎮(zhèn)魂關里就他一位,況且隨身帶有煙袋鍋子,好認!
南宮獻提議道:“不用等到攻破碎葉城,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找。”
李桃歌一邊沖塔門走去,一邊擺手道:“答應過老孟的,我要親自給他入土立碑,你們又不是他的孝子賢孫,老孟會托夢罵我混蛋王八蛋!
走出尊勝塔,金光刺目。
李桃歌瞇起眸子。
幾十名金龍衛(wèi),當中站著大將軍公羊鴻,手提圣劍,龍威鳳頷,由于常年伴隨圣駕,養(yǎng)出了天家貴氣。
珠璣閣門客守在門口,各自摁住兵器。
公羊鴻和張燕云齊名,同樣是最耀眼的年輕武將,一個在內守衛(wèi)圣人,一個在外征戰(zhàn)四方,當張燕云受封一品天將軍,這種贊譽才煙消云散。
在京城時,金龍衛(wèi)跑到國子監(jiān)來給劉賢報仇,打著傳授騎射的幌子,害得李桃歌以自殘去填補皇家顏面。后來在月牙湖,又和金龍衛(wèi)的幾名侍衛(wèi)起了沖突,當時郡主在,金龍衛(wèi)又不占理,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李桃歌扳回一城,可這梁子越結越深,至今仍攢著一口氣。
李桃歌大步流星跨出,抱拳道:“下官見過公羊將軍。”
公羊鴻語氣平淡說道:“李公子來拜佛?”
大寧律并沒有禁止叩拜佛門神靈,不過圣人信奉道教,文武群臣自當避諱,何況這一舉動會惹怒芒鞋宰相馮吉祥,恨不得把家里佛像都給砸了,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參拜。
“拜佛?”
李桃歌裝傻充愣道:“誰拜佛了?我聽說尊勝塔年久失修,木頭都快朽爛了,眼下快要過冬,正缺取暖的木頭。安西樹木稀少,回頭想與太子殿下商議一番,把塔拆了,給大軍找些柴火!
有張燕云這位名師言傳身教,如今撒起謊來眼都不眨。
公羊鴻親自前來,肯定有所圖謀,殺人么,不至于,畢竟有父親坐鎮(zhèn)鳳閣,一條圣人的忠犬,在父親沒有倒臺之前,哪敢屠戮宰相之子。
立立威,泄泄憤,倒是極有可能。
如今太子親自掛帥,能給其穿小鞋的,只有西北巡察使,柴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為人和煦,從來不招惹麻煩,唯一的刺頭,只有自己,走狗來替主子敲打敲打,尚在情理之中。
公羊鴻用散漫眼神打量著李家少年,平靜道:“李大人有心了,既然想拆塔,那就拆吧,九層塔,足夠大軍取暖數日!
拆?
尊勝塔至少幾十萬斤木頭搭建,十來人不知要拆多久。
李桃歌尷尬笑了笑。
肚子里滾起一句:拆你祖宗十八代。
表面和氣笑道:“將軍說笑了,所謂術業(yè)有專攻,拆塔這活不是誰都能干的,我這就去找太子殿下,調木器營來拆塔!
李桃歌徑直前行,即將與公羊鴻擦身而過,刻有金龍圖案的圣劍橫在身前,將他攔住,“御史且慢!
公羊鴻如今是逍遙境宗師,又有龍氣加持,威勢非同凡響。
李桃歌望向輪廓分明的英俊側臉,詫異道:“將軍有事?”
公羊鴻身材極高,比起李家少年高出半頭,細長眸子斜著往下瞅去,輕蔑中帶有狂傲,“今日丑時,巨石城里的復州兵和保寧軍鬧了起來,死了三人,七人重傷,軍中械斗向來是大忌,必須要嚴懲不貸。太子殿下上任不久,對于軍中狀況不明,李大人作為御史,要去審問行兇的將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