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這才想起來,自己兜里滿打滿算只有半兩銀子,于是一邊尋找酒樓,一邊找羅禮開口借錢。
“皇城里,少爺盡管去掛賬,有老奴這張臉在,保證少爺餓不著肚子!绷_禮輕聲說道。
老總管已經(jīng)盡量低調(diào),有相府這塊金字招牌,別說掛賬,就是白吃白喝,也有人爭著來當(dāng)冤大頭,明日散播出去相府少爺來吃飯的消息,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鶩。
掛賬?
李桃歌還沒體驗過富貴公子的生活,對于奢靡一竅不通,琢磨著怪不得人家搖著折扇,腰懸佩劍,瀟灑自如,原來是能掛賬,不用攜帶沉甸甸的錢袋。
來到一家酒樓,李桃歌正要邁步進(jìn)去,羅禮走過來悄聲道:“老爺傳話,讓少爺務(wù)必回府!
語氣中盡是不容反抗的命令姿態(tài)。
李桃歌沉默點頭,給蘿芽郡主告了聲罪,和羅總管驅(qū)馬趕回相府。
書房里。
燭光搖曳。
身穿常服的李白垚捧著一卷書,燭光映襯在俊逸面容,有些說不上來的陰沉,透著一股憔悴。
執(zhí)掌六部以來,李白垚肩挑九十九州,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一門心思撲在國計民生。補天災(zāi),修運河,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治國,可忙了幾個月,大寧依舊是千瘡百孔,國庫里的老鼠比銀子都多,災(zāi)民流民不計其數(shù),李白垚鬢角爬上白霜,以至于看起來老了十歲。
今日難得清閑,想關(guān)在房里讀幾本圣賢書,沒清靜多久,就聽說李桃歌將劉賢打斷了八根肋骨。
李氏家主舉著書看了半天,一頁都沒有翻過。
國事,家事,天下事,沒有一件順心事。
當(dāng)忐忑不安的李桃歌走入書房,李白垚輕聲道:“羅總管,把門關(guān)好!
房間里只有父子二人。
李桃歌抿著嘴唇,安靜等待狂風(fēng)驟雨來襲。
李白垚放下書卷,揉著額頭問道:“第一天在國子監(jiān)讀書,能否應(yīng)付自如?”
李桃歌還以為老爹會先叱責(zé)一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如何反駁,沒想到竟然問的是學(xué)業(yè),遲疑了片刻,答道:“長這么大以來,沒讀過書,不太適應(yīng)!
李白垚嗯了一聲,喃喃道:“你自幼在燕尾村長大,習(xí)慣了憑借心意行事,將你摁在課桌上,自然會萬般不適應(yīng)。切記,萬事開頭難,把心沉下去,將書一點一點讀進(jìn)去之后,方能體會到奧妙無窮。”
既然父親先禮后兵,李桃歌也不再懼怕,笑著問道:“您在我這么大的時候,也在國子監(jiān)讀書嗎?”
李白垚盯著蠟燭回憶道:“十六歲,嗯,確實是在國子監(jiān)讀書,鄰桌是刑部尚書黃雍,他年輕時可不像現(xiàn)在沉穩(wěn),又壞又奸,滿肚子壞水。那一年,有五彩喜鵲在院子里老槐樹上筑巢,國子祭酒大喜,認(rèn)為是天降祥瑞,于是稟報圣人,圖一份功勞。黃雍呢,想吃五彩喜鵲的鳥蛋,又怕國子祭酒知道,于是天天慫恿我去老槐樹把鳥窩掏了。我經(jīng)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兩人趁著天黑,翻墻去把蛋給偷了,結(jié)果五彩喜鵲跑到別的地方筑巢,祥瑞變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害得國子祭酒大病一場!
對于陳年舊事,李桃歌相當(dāng)感興趣,笑道:“原來黃雍大人年輕時如此頑劣,竟然敢毀掉祥瑞,那后來呢,有人知道是你倆干的嗎?”
李白垚似笑非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那鳥蛋五彩斑斕,第二天就被查到了,你爺爺一氣之下,打斷了我?guī)赘吖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