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帥請!
卜瓊友在前面帶路,兩人來到一處清幽茶室,房間雖小,里面卻奢華精致,香薰火爐一應(yīng)俱全,喝了酒的張燕云瞬間額頭冒汗,脫掉貂裘長靴,盤膝坐于軟榻,夾了塊雕花蜜餞放入口中,輕聲道:“我是軍中出來的粗人,喜歡直來直去,丑話說在前頭,你我萍水相逢,大忙幫不了,小忙不想幫,僅靠一頓飯來讓張某人心軟,咱倆交情沒到那份上!
卜瓊友親手捧來酥山,笑道:“云帥多慮了。于公,燕云十八騎乃大寧無雙鐵軍,下官萬分敬佩,于私,云帥是武將楷模,我兒屠玉奉若神明,天天掛在嘴邊提及,一頓便飯而已,怎敢央求云帥幫忙。”
張燕云聽出了弦外之音,揉著下巴胡茬問道:“你所求之事,與令郎有關(guān)?”
卜瓊友抱拳道:“我兒屠玉仰慕云帥許久,還請收入麾下,當(dāng)一名牽馬墜蹬小卒也可!
張燕云正色道:“有你這名探花郎悉心栽培,為何不子承父業(yè),去當(dāng)一名文官?十八騎看似風(fēng)光,可打得都是硬仗苦仗,餐風(fēng)露雪,食不果腹,皆是常人吃不了的辛苦。短短兩年,十八營打沒了七個(gè),陣亡三萬余人,我這主帥沒準(zhǔn)哪天就馬革裹尸,更別提底下的將士。卜大人,你和令郎都知道嗎?”
卜瓊友篤定道:“我和我兒都心意已決,即便是戰(zhàn)死疆場,我們爺倆也不會后悔!
張燕云笑了笑,低頭吃起了酥餅。
卜瓊友鎮(zhèn)定自若,眼神柔和望著對方。
一碗酥山吃完,張燕云平靜道:“卜大人是文官,為何對疆場有所執(zhí)念?聽說卜大人來到固州第一件事,便是操練隴淮軍,州內(nèi)大部分開銷,同樣是以整備軍伍為主。我見過西軍,今日也見到了隴淮軍,說句公道話,隴淮軍別看只有兩萬,打西軍十萬綽綽有余,卜大人,這么專注于養(yǎng)兵,你想干嗎?”
卜瓊友哀怨嘆道:“兩萬隴淮軍,是下官安身立命的本錢,有這支軍隊(duì)在,保寧都護(hù)府和安西都護(hù)府才能正眼瞧我,圣人才能知道固州還有名姓卜的刺史,若是沒有隴淮軍,我與牛羊無異!
張燕云淡淡說道:“養(yǎng)兵是把雙刃劍,用好了飛黃騰達(dá),用不好會割破自己喉嚨!
卜瓊友斬釘截鐵道:“寒門士子,唯有雙刃劍才能劈出世代榮華!
“這倒不假!
張燕云挑眉笑道:“令郎想要加入十八騎不難,作為禮尚往來,我想要些報(bào)酬!
聽到對方口風(fēng)松動,卜瓊友大喜過望,“云帥請講,只要我兒能夠如愿以償,無論多大報(bào)酬,下官必當(dāng)從命!
張燕云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沉聲道:“我想要兩千隴淮軍!
卜瓊友不假思索道:“好,沒問題。”
答應(yīng)的如此痛快,看來是價(jià)錢開少了。
張燕云撓撓頭,嬉笑道:“如果我想要五千隴淮軍呢?”
卜瓊友毫不遲疑道:“即便云帥想要走一萬隴淮軍,下官也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張某一個(gè)都不要了!睆堁嘣莆⑿ζ鹕恚┢鹆碎L靴貂裘。
“那我兒能否加入十八騎?”見他并未表明態(tài)度,卜瓊友焦急道。
“卜刺史,你說呢?”
張燕云拍著他肩頭笑道:“在你心里,令郎比兩萬隴淮軍要重,有他在,隴淮軍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張某為何要拒絕這一份厚禮?”
宴席散去,卜屠玉非要拉著李桃歌見識見識固州城,十八騎軍規(guī)森嚴(yán),沒有張燕云帥令,誰都不能擅自行動,卜屠玉有辦法,幫他寫了張條子,遞進(jìn)了茶室,張燕云允準(zhǔn)后,兩人才勾肩搭背走出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