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年輕,應(yīng)該只有十五六歲,生的唇紅齒白,俊俏的過分,頗有當年李相風(fēng)采。”謝宗昭笑道。
“李白垚?”
郭熙驚訝道:“聽你這么一提,還真是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眼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同為世家子弟,又同為國子監(jiān)同窗,郭熙和李白垚從小相識,極為熟悉。
“當張燕云說到鎮(zhèn)魂關(guān)慘遭不測時,那少年怒氣外露,他雖然穿著華服,可腳上,是咱們西府步卒配置的棉靴,李相兒子幾個月之前流放至鎮(zhèn)魂關(guān),呵,這就不難猜了!敝x宗昭說道。
“大伙都在等待后手落子,張燕云劍走偏鋒,把他帶到身邊,是老壽星上吊不耐煩了?”郭熙蹙眉道。
“我看張燕云的用意,是想把他帶回永寧城,把本來混亂的局面,再潑一鍋沸水!敝x宗昭猜測道。
郭熙冷哼一聲,輕蔑道:“玩火自焚,小心燙了自己!
張燕云聲稱不喜喧鬧,郭府管家郭平將其安置到了府外一處宅院,亭臺樓榭,風(fēng)情婉約,僅僅是府內(nèi)的假山活水,恐怕就得耗資幾萬兩白銀,更別提雕梁畫棟的大宅。
從鎮(zhèn)魂關(guān)走出的小卒,不停瞧來望去,摸摸金漆大門,再摸摸從未見過的冬季花卉,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樣。
張燕云見他丑態(tài)百出,好笑道:“再怎么說,你也是相府出來的公子哥兒,難道碎葉城隨意一所宅院,能強的過李氏相府?”
李桃歌如實說道:“我在相府七年,只關(guān)注自己院子周圍,常去的地方是馬廄,爹住哪里都不知道,這所宅院,比我住的房子要好得多!
張燕云驚愕道:“養(yǎng)條狗都得遛遛吧?寸步難行,插翅難飛,豈不是囚禁了七年?”
李桃歌苦笑道:“真相說起來很難聽,但確實如此!
張燕云揉揉鼻子,說道:“真是好脾氣,換做是我,啥相府不相府的,早把院子一把火給燒了,既然不把兒子當兒子,別怪不把老子當老子!
李桃歌輕聲道:“人的境遇各不相同,我吃百家飯長大,有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就挺知足,鎮(zhèn)魂關(guān)的百姓,有許多快要餓死的,跑去投身軍伍,餉銀無所謂,只要能活下去就肯賣命,相比于他們,我算是不錯了!
張燕云停住腳步,摘了朵粉嫩嬌顏的花朵,放到鼻尖下輕嗅,然后遞給李桃歌,“這朵花叫做蝴蝶香,只在皇城以東生長,東疆遍地都是,可在西疆極其罕見,想要移植存活,必須馬不停蹄運來,再由能工巧匠悉心培育,保守估計,這朵花長到現(xiàn)在,至少花費二十兩銀子!
李桃歌接過花呆住,愣愣望著,苦笑道:“我在相府的例銀是一兩,在鎮(zhèn)魂關(guān)的餉銀也是一兩,孟叔說我是一兩的命,別去做二兩的春秋大夢!
“一兩?”
神色從來都是風(fēng)輕云淡的張燕云動容道:“邊軍的餉銀,除了禁軍最高,每個月二兩五錢,賺的是賣命銀子,朝廷舍得出錢。我以為東疆扒皮扒的夠狠了,發(fā)到士卒手中,大概一兩八錢左右,你們竟然只有一兩,看來郭都護和鹿將軍,是把邊軍的血,生吞活剝抽個干凈!
張燕云東疆起家,最懂底層邊軍凄苦,稍微用腦子一轉(zhuǎn),就能猜出是誰在搗鬼。
李桃歌舉著蝴蝶香,默不作聲。
張燕云輕笑道:“帶回去好好養(yǎng)著,這朵花,是由你們邊軍的血澆灌盛開,金貴的很吶!
李桃歌將蝴蝶香吞進口中,用牙齒撕咬,咬了幾口,隱約嘗到了血腥味,和蠻子在城頭廝殺時的味道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