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千斤仇,萬斤恨,文校尉哪肯善罷甘休,即便敵軍已經(jīng)緩過神來進行反擊,北方蕩起遮天雪霧,撤退的指令仍舊不肯下達。
“校尉大人,北門的玄月軍來了,再不走,兄弟們?nèi)家粝!”一名都統(tǒng)大喊道。
文校尉砍翻兩名蠻子,冷了他一眼,“怕死?”
“誰怕死誰是孫子!”都統(tǒng)捅穿一名步卒胸膛,豪氣干云道。
文校尉放眼望去,周圍都是敵軍尸體,北方馬蹄狂鳴,想要再去殺一波,撤回城關(guān)的后路會被堵死,文校尉咬了咬牙,吼道:“兄弟們,這次賺大了,在干下去成了賠本買賣,見好就收,撤!”
烈字營有條不紊進行撤退,為他們墊后的,則是一千余名配隸軍,步卒守在兩側(cè),舉起盾牌擋住飛來箭矢,攔住了玄月軍想要繞后的輕騎,形成一條康莊大道。
撤至護城河附近,瞧見幾十名鴉候正在追擊兩名鎮(zhèn)魂大營士卒,文校尉皺眉道:“那是誰?”
“好像是銳字營的人!倍冀y(tǒng)憂心忡忡道:“校尉大人,敵軍快殺過來了,再不入城,兄弟們可就要遭殃了!
文校尉稍加思索,掉轉(zhuǎn)馬頭,沉聲道:“銳字營也是咱們兄弟,不能見死不救,隨我來!”
鎮(zhèn)魂關(guān)近在咫尺,李桃歌不由長舒一口氣,扭過頭,那名驃月力士將軍不足五尺,鬼曉得塊頭這么大還能追這么快。
破山刀正要當頭劈下,瞬間滲出冷汗。
跑是沒法跑了,李桃歌雙臂托起黃泉槍,轟的一聲,身子矮了半截,連人帶槍,徑直砸進堅硬的冰地。
李桃歌飆出大口鮮血,四肢百骸變得酸麻無力。
鬼狨又是一刀。
陷入困境的李桃歌回天乏術(shù),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刃來臨。
千鈞一發(fā)之際,鬼狨肋部出現(xiàn)一道瘦小身影。
小傘。
舉起短刃悶頭前沖。
鬼狨眼眸波瀾不驚,似乎并沒有將不及一半高的少年放在眼里,破山刀改變運行軌跡,從李桃歌頭頂劃過,攔腰斬向悍不畏死的銳字營小卒。
血光潑灑。
一條斷臂落入雪中。
手指仍死死攥緊短刃。
小傘捂著肩頭爆退,劇烈的疼痛令他篩糠不止,臉色灰白,眼神如刀,盯著鬼狨不放。
“小傘!”
親眼目睹兄弟變成獨臂,李桃歌歇斯底里大喊,不知從哪生出一股蠻力,僅憑雙手將身體從冰地里撐起,扶住斷了一臂的兄弟,槍指鬼狨,燃起濃濃戰(zhàn)意,“我,要,你,死!”
鬼狨正要嗤笑不自量力的少年,可忽然察覺到孱弱的對方,此刻竟然莫名強大。
這是……
鬼狨倒退半步。
烈字營五百騎狂奔而來。
鬼狨不顧四十多名鴉候,扭頭鉆入風雪之中。
玄月軍大王軍帳。
相比于鹿懷安的靡靡溫柔鄉(xiāng),左日賢王的軍帳充滿肅殺氣息,一桿九尺有余的槊,雅名鳳還巢,一張鑲滿各色寶石的大弓,雅名屠蘇,箭袋是蛟皮縫制,里面插有三支造型古樸箭矢,上面刻有銘文,均是傳承千年密法。
左日賢王雖然生在驃月,但對中原王朝人文典故的頗有興趣,起居金椅旁邊皆擺滿書籍,隨手便可翻閱,大多是關(guān)于中原雜文野史,偶有幾本功法秘籍,從上面堆積的灰塵來看,似乎并不經(jīng)常翻看。
帳內(nèi)點燃兩支小兒手臂粗細的蠟燭,方便左日賢王秉燭夜讀,喝了一口御用葡萄酒,左日賢王合住傳承已久的《河洛兵法》,雙瞳迸發(fā)出奇異色彩,掃向單膝跪地的大將鬼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