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名大漢掄起巨錘,敲響了用雙頭水蛟皮制成的月旋鼓,鼓聲震徹大地,赤裸半身的步卒齊齊踏出一步。
這一步,宛如踏在鎮(zhèn)魂大營士卒心頭,不禁生出涼意。
咚。
又是一聲鼓鳴。
步卒踏出三步。
騎兵催馬前行,豎起大弓。
王寶高聲呵道:“敵軍要攻城了,給老子拉起弓弩,豎起盾牌!”
咚。
再是一聲鼓鳴。
驃月步卒拔腿狂奔,瞬息之間來到護城河旁,縱身一躍,跳入護城河,竟然不再出來,隨后輕騎出動,雙臂翻飛撥動弓弦,空中頓時箭矢如雨,密密麻麻遮蓋了天色。
而數(shù)十名服飾各異的怪人,護著一名將容貌遮蓋在斗篷里的家伙,徑直走到護城河二十步的空地,披有斗篷的神秘人伸出雙手,十指嬌嫩細長,有規(guī)律捻動。
小風變大風,大風變颶風,吹起積雪,旋轉飛向城頭。
風越來越大,雪越來越多,伸手不見五指,直吹的銳字營士卒睜不開眼。
勁風不斷吹拍盾牌,力氣小的士卒掀翻在地,掉落到甕城中。
術士。
李桃歌連自己境界都不清楚,當然也弄不懂對方境界,憑空升起百丈烈風,約莫是靈樞境,若是太白士親臨,恐怕不止吹風那么簡單,城墻都難保。
借天地之威,遮住守城士卒雙目,雖然殺傷力不強,可起到的作用能夠顛覆戰(zhàn)局,怪不得周典說軍中術士極其重要,呼延準寧肯受傷也要把自己殺死。
你有術士,我大寧也有。
李桃歌任由勁風撲面,強迫眸子睜開一條縫隙,雙指豎起,抹中眉心。
金光淡淡浮現(xiàn)。
撥云見日,風雪后面的驃月士卒無所遁形。
那名身披斗篷的術士怕被亂箭射死,跑到兩名怪人后面躲避,十指依舊游動不止,口中念念有詞。
比拼術法,將這百丈烈風消失的無影無蹤,李桃歌有自知之明,根本做不到。
不過,他有別的辦法。
“借弓一用!
不等旁邊弓手答應,李桃歌搶過長弓,拉弦如滿月,瞄向了那名術士。
箭術,無非是日復一日的熟稔功夫,臂力和膂力作為根基,心和眼作為靶向,李桃歌兩者都不缺,唯獨熟練欠佳,只能凝聚心神試一試。
手指松開,箭矢穿過風雪,越過奔跑的驃月士卒,飛速抵達術士喉嚨。
一只大手握住了箭矢,驚訝道:“童屏大人,怎會有人能瞧見您的行蹤?”
術士地位崇高,施法時都有武者護佑,童屏作為玄月軍奉養(yǎng)的貴客,配有兩名靈樞境武者,常年不離左右,去茅房都要在門口守護。
童屏稍作驚訝,然后撇嘴笑道:“流矢而已,不知是誰誤打誤撞射了過來,就憑鎮(zhèn)魂關里的廢柴,想要傷到我?笑話!
說話之間,風雪稍弱,從雪霧中透出稀薄缺口,又是一支箭矢疾馳而至。
旁邊的武者想要故技重施,可那支箭穿透了手心,奔到童屏心口,折為兩截。
童屏摸著貼身軟甲,心有余悸。
若不是早有準備,險些命喪鎮(zhèn)魂關,見到己方悍卒已經沖至城下,童屏悄然退去。
城頭王寶咬了咬后槽牙,這一箭沒能偷襲成功,錯過了天賜良機,不知以后有多少袍澤要命喪那名術士手中。
“都統(tǒng),玄月軍用術士蓋住咱們耳目,弓騎作為掩護,真正的殺手锏,是那赤膊猛士和幾千步卒,這套戰(zhàn)法,顯然是磨合已久的攻城手段,得給兄弟們提提醒,防止敵軍沖上城頭。”風雪不再濃厚,李桃歌望著城下人頭攢動,擔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