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牛井,仙林道人,這哥三個成為熬金汁主力軍,沒多久,熏的頭昏眼花,況且城墻周圍五步一大鍋,十步一小鍋,躲都沒處躲。
見到煙往上飄,不往下走,哥三個索性趴在地磚上,凍死也比熏死好。
“熬了幾個時辰,金湯都要熬干了,啥時候是個頭?”仙林道人用麻布裹住口鼻,甕聲甕氣說道。
“我倒是希望金湯能夠一直熬下去,說明蠻子沒有攻城,若是金汁不夠用,咱們可就遭殃了。”李桃歌邊說邊咳嗽,吃苦受罪這么多年,又常臨馬廄,倒是習(xí)慣了惡臭。
“進(jìn)了銳字營,一天福沒享過,光遭罪了,跟了你們真是倒霉。喂,你倆想要活路嗎?要不咱們逃出去?”仙林道人擠著綠豆眼說道。
“外面圍成鐵桶一般,你有辦法避開蠻子耳目?”李桃歌詢問道。
“避開蠻子嘛,簡單,我看城南有一片丘陵,正巧一人來高,到光線最暗的時候,咱們換上白色衣袍,貓著腰,跟雪貼到一處,誰都瞧不清楚,再說三個人,蠻子也不稀罕,只要能逃到松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幾萬大軍都攔不住咱!毕闪值廊速\兮兮規(guī)劃著逃生路線。
“為何進(jìn)了松林,幾萬大軍便攔不?”李桃歌納悶道。
“松林便于隱蔽行蹤啊,往里面一鉆,天南還是地北,還不是咱們說了算?大不了去周國,那里對我們妖族比較友好,不像大寧見了本尊,就要喊打喊殺!毕闪值廊祟H為不滿說道。
“我是西軍士卒,跑到大周豈不是等同叛國?”李桃歌擰緊眉頭。
自個老爹才升任右相沒多久,兒子臨陣脫逃加叛國,估計能把老子活活氣死,仙林道人生于天地之間,浮萍無依,家都沒有,更不用提叛國。
想到這里,李桃歌心腸軟了下來,輕聲道:“你不是會變幻之術(shù)嗎?等到敵軍攻城時,幻化成蠻子模樣,討一條生路!
仙林道人輕蔑道:“迂腐,蠢貨!大寧待你如何?不是喂馬就是送死,將你視作子民了嗎?每月一兩銀子,吃不飽,穿不暖,你忠的哪門子君,愛的哪門子國!
話糙理不糙,邊軍吃的苦,遠(yuǎn)勝其他軍,每年陣亡數(shù)字也是大寧之最,就這還要受到層層盤剝,遭受不公待遇。
李桃歌忽然覺得胖狐貍說的挺在理,可找不到叛國理由,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老爹是大寧右相,祖宗起源于瑯琊,隸屬于大寧臣子,跑到大周茍活于亂世,豈不是李氏一脈蒙羞?
自己長在燕尾村,村民待自己視若己出,素未謀面的母親也是金州民女,不都是大寧子民?
叛國,如何在九泉之下面對他們。
逃,尚且能夠接受。
這國,叛不得。
城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李桃歌抬頭,見到將士們弓弦拉滿,面容肅穆,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
蠻子攻城了?
李桃歌慌亂起身,急匆匆爬到城頭,千萬鐵騎攻城的場景沒看到,大雪中只有一名敵軍騎馬前來。
馬蹄悠閑,騎乘之人搖頭晃腦頗為自得,如在自家后花園踱步,似乎并未對城頭密密麻麻的弩箭放在心上。
來到護(hù)城河邊,李桃歌看清了來人模樣,正是在陰陽谷偶遇的萬夫長呼延準(zhǔn)。
一顆羊頭丟入雪中。
驃月訪友時禮節(jié)。
呼延準(zhǔn)朗聲說道:“左日賢王有令,明日子時之前,你們需大開城門,鎮(zhèn)月將軍鹿懷安卸甲跪迎,否則的話,鐵騎將踏平鎮(zhèn)魂關(guān),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