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名叫納蘭錯,出自納蘭家旁系,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其實已近百歲高齡,平時從不在江湖走動,埋頭苦修,所以名聲不顯,若非納蘭家突遭變故,她不會俗世恩仇。
進入半步仙人的高手,要么高居廟堂,成為世家大族供奉,要么深山隱居,與青山綠水為伴,沒點眼力悟性城府機緣,到不了上四境。
納蘭錯安靜望著年輕侯爺,說道:“久聞瑯琊候謙和溫潤,生有菩薩心腸,待人如謙謙君子,仇怨不放于心。傳聞畢竟是傳聞,不可輕信,侯爺殺起人來,手段如此殘暴!
李桃歌左臂被百花殺攪成肉糊,右手被血刀劈開一半,烈焰焚身,傳來陣陣焦糊氣味,換做旁人,早已疼的昏了過去,可他神色自若,輕松笑道:“昨日困于井欄,不得不菩薩低眉,今日龍游九天,金剛怒目又有何妨?”
第五樓的火再烈,烈的過上古七絕陣?
納蘭錯點頭道:“神佛萬相,侯爺亦有萬相!
李桃歌立如長槍,說道:“我本無相,至于面呈何相,取決于你。”
納蘭錯平舉銘文血刀,遺憾道:“是塊打磨好的璞玉,可惜氣數(shù)已盡,依照你的境界,今夜必死無疑!
李桃歌不屑一笑,流淌鮮血的手指高舉蒼穹,“老天爺說我能成氣候,你能大的過老天?”
納蘭錯察覺到他體內(nèi)真氣奔騰不息,瘋狂攏聚集在眉心,好奇道:“你在拖延?”
李桃歌嬉皮笑臉道:“不然呢?誰喜歡跟老太太閑聊,雖然你姿容在四十上下,可境界不會唬人,再天縱奇才,至少要花甲之年方可進入上四境,您看著天姿平平,純靠苦修和家族力捧入的合道境吧,敢問一句,高壽可有八十?”
這套從張燕云身上學來的氣人路數(shù),甭管是輸是贏,起碼嘴上吃不了虧。
女人最為在意姿容和年紀,上四境也逃不過這項鐵律。
納蘭錯神色未露出怒意,但血刀刀芒暴漲兩尺有余,她淡淡說道:“這把刀,名曰冥曹,通體幽冥鐵髓,用上四境精血鍛造而成,刻有鎮(zhèn)妖降魔銘文,可殺謫仙人!
前幾句,李桃歌不太在意,什么幽冥鐵髓,降魔銘文,聽不懂,或許是幾文錢一斤的破爛貨,可聽到最后一句,李桃歌眼眸亮起。
可殺謫仙,好東西。
納蘭家當了幾十年的后宮之主,果然底蘊厚重。
納蘭錯足尖點起,如燕雀靈巧,一步登天,撩刀下劈。
“草!說打就打,沒聊透呢!”
李桃歌罵罵咧咧喊道。
之前擋冥曹,殺吳悠,敗第五樓,幾乎將積攢的真元用盡,本想扯東扯西,使九層寶塔再磨點真元救急,誰知言辭點燃對方心火,拖延無望。
正要后撤避其鋒芒,誰知雙腿沉甸甸的,如同拖拽萬斤,低下頭,土石蔓延至雙膝,像是長在石頭里一般。
周圍狂風大作。
一塊石柱,一條火龍,分左右來襲。
第五樓。
李桃歌輕蹙眉頭,望向隱匿在遠處的黑影,雙指點向左右,兩道冰龍憑空出現(xiàn)。
擋住術法去路。
冥曹近在咫尺。
李桃歌歪頭躲過,可雙腿無法邁出,只能眼睜睜看著血刀砍入肩頭,李桃歌沉肩,以免刀刃砍斷骨頭,左手攥住納蘭錯手腕,右手轟出一拳。
冥曹無法寸進,納蘭錯驚訝這小子蠻力,膝蓋飛頂,正中李桃歌胸口。
咔嚓幾聲。
李桃歌倒飛出去,在空中拋灑一縷鮮血。
落地后余力未消,刻出長達十丈深痕。
納蘭錯扭動酸痛手腕,狐疑道:“肉體強悍,力大無窮,難不成真是上四境?”
李桃歌捂住胸口,顫顫巍巍站起,刺痛伴隨著無力,約莫骨頭斷了幾根。
李桃歌微微一笑,“老人家沒吃飯嗎?殺人的力氣都沒有!
納蘭錯輕飄飄說道:“殺了你,去天香樓吃包子。”
李桃歌感興趣問道:“啥餡的?”
納蘭錯認真說道:“牛肉大蔥!
“好餡!
李桃歌拍了拍大腿,“若老人家不嫌棄,等我死后,割條肉去做餡,我這細皮嫩肉的,包出來的包子,一定賊香。”
納蘭錯流露出厭惡神色,“惡心!
正手握刀,再度殺來。
李桃歌拉好拳架,凝聲道:“這一拳,來自墨谷葉不器,安西都護府殺大周修士所用。”
當納蘭錯聽到這個名字,面容明顯一僵。
李桃歌趁此機會,拔地而起,揮出幾記刀氣,從納蘭錯頭頂越過。
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殺第五樓!
這一戰(zhàn),未必能僥幸逃脫,在死之前,得把仇家干掉。
西軍有句名言: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賺。
有吳悠和第五樓墊背,起碼死的不冤。
當李桃歌從納蘭錯頭頂躍過,第五樓心知不妙,用斗篷裹緊身軀,催動秘術,隱于黑暗之中。
如今天色已晚,又一襲黑衣,即便是站在原地都難以察覺,有遁術加持,消失的無影無蹤。
“跟本侯玩這一套?”
李桃歌咧嘴輕笑,雙目一閉一睜,呈現(xiàn)淡淡金色。
觀天術,可破世間迷瘴,破魑魅魍魎。
那道狼狽身影瞬間無所遁形,李桃歌幾個起落,來到第五樓身后,左手風,右手水,將對方術法擋住,輕而易舉按住第五樓頭顱,輕聲道:“白河之上,辱我殺我,欺負一個弱女子,能想到今日之禍嗎?”
撩開斗篷,露出第五樓被歲月侵蝕的老臉,慘白中帶有陰戾,一看就不是好鳥,他汗如漿涌,顫聲道:“侯爺,別……別殺我,當成一條狗養(yǎng)在身邊,我愿為您誓死效忠!”
李桃歌輕哦一聲,興致勃勃道:“太白御士,放進書院當先生,確實不錯!
“好好好!
第五樓聽到有轉機,亢奮道:“我會傾盡畢生所學,傳授弟子術法,為侯爺培養(yǎng)后起之秀。”
“但是……”
李桃歌話鋒一轉,輕蔑道:“術法又沒我強,要你何用?”
第五樓急切道:“我能沖陣,我能殺敵,再不濟,替侯爺喂馬喂豬!”
李桃歌緩緩搖頭,撇嘴道:“養(yǎng)了幾十年的老狗,尚能賣主求榮,我這新主子,不敢養(yǎng)你你這條名貴惡犬!
手掌下壓。
第五樓如同一棵蔥,被活生生摁成一灘肉泥。
李桃歌拍拍手心,沖納蘭錯笑了笑,“老人家,該你了!